顾明薇喉间突然泛起酸意。
她扶着墙稳住身形，这才惊觉方才躲避银线时，赤蛇甩来的青铜药囊擦过她肩头。
此刻她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发颤，眼前的青霜和赤蛇的身影开始重叠，像浸在水里的墨。
"薇姐！"青霜的剑刃劈开赤蛇的淬毒短刀，转身时后腰挨了一脚，整个人撞在石磨上。
顾明薇想去扶，却被自己发软的双腿绊得跪了下去，香囊"啪"地掉在地上，残页从开口处滑出半角。
赤蛇的靴尖碾住残页，弯腰时袖中赤鳞纹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好东西，难怪柳先生说值三条人命。"
他伸手要抓顾明薇的手腕，却被她突然咬住虎口。
顾明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残页重新塞回香囊，又狠狠朝他手背抓去。
"找死！"赤蛇甩她耳光的手悬在半空。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青瓦。
顾明薇偏头望去，只见一道玄色身影自巷口疾驰而来，月光在他腰间玉牌上碎成星子。
是沈砚！
他发冠微乱，玄色大氅被风卷起如墨云，手中铁胎弓拉满如月，箭尖寒芒首取赤蛇手中的青铜药囊。
"当啷！"
箭簇精准钉入药囊系带，那只雕着蛇纹的青铜囊"骨碌碌"滚到顾明薇脚边，溢出的紫烟瞬间弥漫。
赤蛇的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口鼻的手背上迅速泛起红疹："你……你怎么会有解香粉？"
沈砚翻身下马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玄色大氅扫过顾明薇发顶时，她闻到熟悉的沉水香。
他蹲下身扶住她发颤的肩膀，指腹擦过她嘴角的血渍，眼底的冷硬碎成一片焦灼："傻不傻？跟他拼什么命？"
顾明薇抓住他衣袖的手在抖，却先把香囊塞进他掌心："残页在里面。"
她喉咙发紧，头晕得厉害，"他说这是九转蚀心散，和你当年中的毒……"
"我知道。"沈砚将一枚裹着蜜蜡的香丸塞进她嘴里，凉丝丝的药气顺着喉咙往下淌，眼前的重影渐渐消散。
他扶她起身时，青霜捂着后腰踉跄过来，剑刃上还滴着血："世子，赤蛇中了自己的百日红毒，暂时动不了。"
赤蛇瘫在地上，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如蛇，却仍扯着嘴角笑："杀了我也没用，毒王要的东西，你们侯府护不住。"
沈砚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将顾明薇交给青霜，转身时玄色大氅翻起凌厉的弧度，靴底碾过赤蛇手背的伤口："我倒要看看，是谁给的胆子，敢动我沈砚的人。"
地牢的潮气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顾明薇扶着廊柱站在门外，看着沈砚将一盏铜灯放在赤蛇面前。
灯芯噼啪炸响，映出赤蛇脸上扭曲的红疹。
百日红毒发时，会让人皮肤溃烂如被百蛇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沈砚的声音像浸在冰里，"毒王背后是谁？"
赤蛇的笑声混着血沫："清流派……清流派的大人要您死，要定北侯府永无翻身之日……"
他突然剧烈咳嗽，血珠溅在沈砚玄色靴面上，作者“辛枝”推荐阅读《替嫁娇娘：首辅大人心尖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您以为柳元青真的是给您调理身子？他早把药方卖给毒王了，三年前那七服药。咳咳……全加了蚀心散的引子！"
顾明薇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沈砚咳得整宿睡不着，想起他每次服药时攥紧的床单，想起残页上被烧去的半行字。
原来不是病入膏肓，是有人在药罐里，给那个忍辱负重的男人，下了整整三年的慢性毒。
"青霜。"沈砚突然转身，眼底的暗火几乎要烧穿夜色，"把赤蛇的毒解了，我要他活着指认。"
"是。"青霜领命而去。
地牢里传来赤蛇的惨叫，顾明薇却觉得更冷。
清流派，那个朝堂上以刚正著称的派系，竟会和毒王勾结？
她想起前日在宫宴上，清流派领袖张阁老拍着沈砚的肩说"沈大人要保重身子"，想起他鬓角的银须在烛火下泛着伪善的光。
"明薇。"沈砚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别怕。"
他的掌心还是烫的，像要把所有寒意都焐化在他手心里，"我早该想到，柳元青总说我的病是胎里带的，原来他才是最狠的那把刀。"
顾明薇抬头看他。
月光从地牢的气窗漏进来，照见他眼尾未褪的红，照见他嘴角还没擦净的血渍。
方才赶过来时，他大概又毒发了。
可他站得笔首，像棵在风雪里撑了十年的老松，根系扎进泥里，只等春天来抽新枝。
"赤蛇活不过今夜。"沈砚突然低笑，指腹着她腕间的玉镯，"毒王的人，向来灭口比说话快。"
顾明薇心头一紧。
她望着地牢里逐渐弱下去的惨嚎，望着沈砚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镯。
那里面刻着的逆香调息法，或许能解九转蚀心散的毒。
可此刻，她摸着玉镯上冰凉的纹路，只觉有更冷的风，正从看不见的地方，往侯府的朱门里灌。
赤蛇的尸体被拖走时，天刚蒙蒙亮。
顾明薇站在廊下，看着沈砚在晨雾里批改奏折，他的笔尖突然顿住，抬眼时目光如刀："去把柳元青的医房封了，所有药材都送到明薇那里。"
他冲她笑了笑，"我的解毒方子，该由我夫人来配。"
顾明薇攥紧袖中的玉镯。
她望着沈砚案头摊开的残页，望着窗外正在融化的晨霜，突然听见檐角铜铃轻响。
那声音里，藏着她解不开的毒，藏着没露面的毒王，藏着清流派那只还没缩回的黑手。
而顾明薇腕间的玉镯，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发烫。
顾明薇在烛下摊开药方残页时，窗棂外的月光正漫过她腕间的玉镯。
那枚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羊脂玉，此刻正随着她指尖的颤抖微微发烫，像在应和她胸腔里翻涌的疼。
沈砚咳血的帕子还在妆匣最底层，他服药时指节泛白的模样，比这残页上被烧去的字迹更刺目。
"小姐，"小翠端着药盏进来时，正见她对着半张焦黑的纸发怔，"您这两日总翻这些旧方子，可要当心眼睛。"
(http://www.220book.com/book/S15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