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薇扑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她唇角的黑血，那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沈砚蹲下身，指尖沾了沾她嘴角的血，又翻开她的眼皮。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见他绷紧的下颌线："她早做好了死的准备。"
沈砚的目光扫过香婆的袖口，那里有块不自然的凸起，"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灭口。"
"主子！"院外传来小八的急喊，"宫里来消息，李御医的独子今夜在醉春楼失踪了！"
顾明薇的手一顿。
李御医正是当年参与定北侯旧案的关键人物，而他的儿子分明是被用来当人质的。
她转头看向沈砚，正撞进他同样沉肃的眼神，毒王这是要清理所有知情人。
夜风突然卷起几片银杏叶，扑在香婆的尸体上。
顾明薇蹲下身替她理了理衣襟，指尖触到她袖口的凸起。是块硬邦邦的碎瓷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极了血。
她没动那片瓷，只是将香婆的袖口轻轻放下。
顾明薇替香婆理衣襟时，指腹触到袖口那片凸起的碎瓷，同时有一缕极淡的异香钻进鼻腔。
像沉水香里揉了点龙脑，却又多了丝若有若无的苦。是她前日在香料坊试香时，那炉被称作"安神香"的味道。
"沈砚。"顾明薇指尖在香婆袖口轻叩两下，抬头时眼尾微挑，"她死前碰过袖口。"
沈砚本在查看蓝衣人颈侧的毒痕，闻言垂眸扫过香婆微敞的衣袖，喉结动了动："带回去。"
小八扛着香婆尸体的手顿了顿，又立刻收紧。
顾明薇知道他想问什么。
仵作验尸时，香婆袖口的秘密自然会被发现，可他们等不到天亮。
回到侯府暗室时，天刚泛鱼肚白。
顾明薇将香婆的袖口剪开，碎瓷片"当啷"落进铜盆，边缘的血渍己凝成暗褐。
她凑近些嗅，那缕异香更清晰了，混着碎瓷上的血气，竟透出丝冰碴子似的凉。
"冰魄。"沈砚突然出声。
他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广袖扫过她发梢，"冰魄是假死丹的辅药，遇血会析出凉气。"
顾明薇猛地转头，发间珠钗擦过他衣襟："香料坊的安神香里，就有冰魄！"
前日她替沈砚调安眠香时，曾见掌柜的往香粉里掺过这味，当时只当是普通药材，现在想来，那分量远超安神所需。
沈砚的指节抵在案上，骨节泛白："他们用香料坊做幌子，实则在制假死丹。"
暗室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眼尾青影更深。
顾明薇突然抓住他手腕，触感隔着层素纱，仍是烫的："我要再去香料坊。"
"明日卯时三刻，他们会送新一批香料到后巷。"
沈砚反手握住她手，拇指她掌心薄茧，那是幼时替嫡母抄佛经磨的，"我扮成香商，你扮成调香师。"
第二日未时，顾明薇戴着面纱站在"香云斋"门口，袖中藏着沈砚给的银针。
门帘一挑，她跟着"香商"跨进去时，鼻尖先撞上混着药草的甜腻气。
和香婆袖口的味道，分毫不差。
"客官要调什么香？"掌柜的眯眼笑，目光在沈砚腰间的玉牌上扫过。
顾明薇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和前日给她递香粉的伙计一模一样。
"安神香。"顾明薇掀起袖角，露出腕间褪色的银镯。
这是生母留下的，最能衬出她"寒微调香师"的身份，"要加冰魄。"
掌柜的瞳孔骤缩，旋即堆起笑："姑娘好眼力，冰魄最是金贵......"
顾明薇装着拨弄香铲，手腕一歪，整炉未燃的香粉全撒在炭盆上。
"轰"的一声，青烟腾起，呛得掌柜的首咳嗽。
顾明薇借机后退，鞋跟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咔"，是木板松动的脆响。
沈砚立刻扶住她肩，广袖垂落如幕："当心。"
他的鞋尖在她脚边轻点，顾明薇会意，装作踉跄，手肘撞翻案上的铜炉。
"对不住！"她慌忙蹲下捡香灰，指尖摸到地板缝隙里的凸起，是块活动的砖。
青烟散得差不多时，掌柜的正用帕子擦脸："姑娘这手调香......"
"确实不精。"沈砚从袖中摸出锭银子拍在案上，"但我要的是香源。"
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三分，"听说你们东家有本《百香谱》？"
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刚要说话，后堂传来"吱呀"一声。
顾明薇心下一跳，借着整理面纱的动作，朝沈砚使了个眼色。
沈砚的银针己抵在掌柜喉间："带我们去密室。"
密室在香料坊地下三尺，霉味混着腥气扑面而来。
顾明薇举着火折子，见西壁堆着晒干的毒草，墙角摞着成箱的瓷瓶，最上面那箱还贴着"假死丹"的封条。
"看这里。"沈砚的声音从案后传来。
顾明薇凑过去，见他手里捏着本泛黄的手札，墨迹未干的一页上写着："假死丹需配冰魄，醒时用醒魂草煎水，以沉水香为引，三日内可苏......"
"当年侯府满门'暴毙'。"沈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们根本不是死了，是被假死丹困在棺材里！"
"主子！"小八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带着急喘，"有二十个黑衣人翻墙进来了！"
顾明薇抓起手札塞进怀里，沈砚己拽着她往密道深处跑。
地道尽头是个狗洞，钻出去时，顾明薇的裙摆被砖石划破，膝盖火辣辣地疼。
"在这儿！"
喝声从巷口传来。
顾明薇抬头，见五个蓝衣人持剑而立，为首的正是前日在牢里自杀的那个。
不，是另一个，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
"你们不该来这儿。"蓝衣人舔了舔唇，剑尖指向顾明薇怀里的手札。
沈砚将她护在身后，袖中银针"咻"地射出，正中对方手腕。
顾明薇趁机摸出袖中香包，往地上一摔，是她昨夜用迷迭香和曼陀罗配的迷魂香。
青烟腾起的瞬间，蓝衣人闷哼着栽倒。
沈砚拽着她往巷外跑，顾明薇回头看了眼，见那些人胸口还在起伏。
迷魂香只让他们睡半个时辰，足够他们脱身。
辛枝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S15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