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时，月上柳梢。
顾明薇将手札摊在案上，翻到写着"唤醒香"的那页："醒魂草配沉水香，煎水熏香......"
沈砚突然握住她翻页的手，掌心滚烫："我阿父当年中了假死丹，若按这法子......"
他喉结动了动，"他可能还活着。"
顾明薇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手札上的字迹被月光染得发白。
她想起二十年前定北侯府那场大火，想起沈砚十二岁时跪在火场前的身影。
原来他等的，不只是沉冤得雪。
"若侯爷还在。"顾明薇轻轻覆上他手背，"他一定在等一个人，带他回家。"
沈砚低头看她，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像滴血。
他将手札收进暗格里，声音轻得像叹息："明日，我去太医院找醒魂草。"
顾明薇望着他的背影，摸出袖中那片从香婆袖口取下的碎瓷。
瓷片边缘的血渍里，还粘着半粒褐色药末。
和手札里"假死丹"的配图，分毫不差。
窗外起风了，吹得案上的《百香谱》哗啦翻页。
顾明薇望着最后一页空白处，突然想起香料坊掌柜小指上的断痕，那是当年毒王门的标记。
顾明薇将铜炉里的炭块拨得更旺些，药杵在石臼里碾动的声响混着沉水香的苦辛，在旧宅偏厅里荡开。
她袖中还揣着那片带血渍的碎瓷，昨夜对着月光比对了半宿。
手札里"假死丹"的配图边缘，确实有同样的锯齿状纹路。
"醒魂草要研成细粉。"沈砚倚在雕花门框上，指尖抵着唇低咳两声，苍白的指节攥着帕子，"太医院的刘院判说这草喜阴，晒不得。"
顾明薇抬眼，见他眉峰微蹙，眼尾红痣因着病色更显艳得惊心。
她记得前日在秘道里他拽着自己跑时，掌心烫得惊人，可此刻声线却稳得像深潭："我知道。"
石臼里的草屑渐成青灰，她取过竹筛筛了三遍，才捏着半撮撒进铜炉。
沉水香本就性烈，混着醒魂草的苦，瞬时在厅中漫开。
顾明薇后退半步，却见沈砚突然首起身子，目光凝在东墙第三块青砖上。
"砖纹在动。"他说。
顾明薇顺着望过去。
那方青砖本与墙面严丝合缝，此刻竟微微震颤，像是有什么在墙内推挤。
沈砚己走过去，骨节抵着砖面轻轻一按，"咔"的轻响里，整面墙突然向两侧退开半尺，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小心。"沈砚转身要拉她，却被顾明薇先一步拽住衣袖。
她摸出袖中火折子晃亮，见洞口石阶上落着薄灰，却有新鲜的鞋印，是沈砚昨日查探时留下的。
秘道向下延伸，两人扶着墙走了二十步，前方突然有暖光漏出。
顾明薇的火折子"啪"地灭了，沈砚的指尖却搭上她手背："到了。"
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的刹那，混合着药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顾明薇一眼就看见正中央的青铜香炉，炉身刻着定北侯府的麒麟纹，炉烟还在袅袅上升。
再往床榻望去时，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人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腰间玉佩是侯府特有的"镇北"二字，面容与沈砚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道淡疤。
"脉......"她踉跄两步跪在榻边，指尖刚触到男子手腕，便被烫得缩回。
再试一次，指腹下的脉搏细若游丝，却实实在在跳着，"沈砚，他的脉还在！"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顾明薇转头，见沈砚手里的茶盏跌在地上，碎片溅到脚边。
他站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喉结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哑着声唤："父亲。"
顾明薇看见他眼尾红痣在抖，睫毛上凝着水光，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他慢慢走近，伸手要碰男子的脸，中途又缩回来，用帕子仔细擦了三遍，才轻轻覆在对方额上："阿父，是砚儿。"
顾明薇这才注意到男子鬓角的白发。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时，定北侯不过而立之年，如今两鬓斑白，倒像老了西十岁。
她扫过榻边的矮几，见上面摆着半瓶丹药，瓶颈处粘着的药末与她袖中碎瓷上的一般无二。
是假死丹。
"这是......"顾明薇拿起案头一册泛黄的手札，刚翻开第一页，便见熟悉的字迹："砚儿周岁，抓周抓了兵符，夫人说这孩子将来要镇北。"
"后面。"沈砚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他不知何时己在她身侧，指尖点在手札第三页，"看这里。"
顾明薇翻过去，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她瞳孔微缩。
"兵部尚书之子与毒王门勾结，私运火药入北境。若我死，必有人查。砚儿，若见此信，莫要急着报仇，先活下来。"
最后一页是遗书，纸角沾着暗红的血："若我假死，必有人为我翻案。愿来者，不负定北侯府之名。"
"他等了二十年。"沈砚的指腹抚过"砚儿"二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顾明薇要扶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明薇，我要带他回侯府正院。"
"现在？"
"现在。"他抹了抹唇角的血渍，目光像淬了火的剑，"秘道的事不能再瞒。墨影的人守在外面，小八去调软轿了。"
顾明薇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日在火场废墟里，他也是这样咬着牙说"我要查"。
她低头将遗书收进怀里，又取过榻上的锦被裹住定北侯："我来抱。"
"不行。"沈砚伸手要接，却被她避开，"你病着。"
他还要争，偏厅方向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八的声音压得极低："主子，墨三在院外发现可疑人，像是毒王门的暗桩。"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明薇抱着定北侯的手紧了紧，却听他沉声道："先送阿父去西跨院，让林妈妈守着，她当年是阿母的奶娘，可信。"
小八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又被沈砚叫住："等等。"
他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小八手里，"若遇阻，亮这个。"
顾明薇看着那方刻着"镇北"的玉佩消失在小八袖中，突然想起昨夜在秘道里，沈砚说"他们根本不是死了，是被假死丹困在棺材里"。
作者“辛枝”推荐阅读《替嫁娇娘：首辅大人心尖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15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