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握紧更梆："奴才守了侯府三十年，当年老侯爷在时，也没怕过这些腌臜手段。"
顾明薇笑了笑，转身走进灵堂。
沈砚的睫毛还在颤。
但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顾明薇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灵堂外的月洞门，那里的竹影正晃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隐在暗处。
"老吴！"顾明薇抓起案上的短刀，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顾明薇将短刀往腰间一插，指尖在案上香炉沿轻轻一叩，"阿福去后院槐树后埋伏，等我数到三，听瓦片响就封死退路。"
话音未落，老吴的更梆己横在门框前，那根用了三十年的枣木梆子被攥得发红。
而阿福猫着腰钻进阴影，青布腰带在风里晃了晃。
顾明薇抄起案上半块未燃尽的沉水香，在掌心搓成细粉，沿着门槛撒了半圈。
这是她前日在库房翻出的"显踪粉"，掺了雌黄和磷火，只要有人踩过，月光下就会泛出淡绿的光。
窗外竹影突然凝住了。
"出来吧。"顾明薇突然提高声音，手指扣住袖中银簪，"灵堂供的是定北侯的牌位，你这更夫，连香灰该撒成北斗七星都不懂？"
竹影里窜出道黑影。
那人裹着灰布更夫服，腰间挂着半旧的更梆，可顾明薇一眼就扫到他袖口。
老吴的更夫服是侯府老裁缝做的，袖口要宽三寸，方便提灯笼。这人的袖口紧得勒手腕，分明是临时改的。
"顾夫人好眼力。"黑影低笑一声，反手从腰间抽出把淬毒短刃，刀尖却先指向供桌上的青铜香炉，"不过你再聪明，也拦不住我换这炉香。"
顾明薇她突然想起白眉昨日端参汤时，袖角那点异香里混着的龙涎腥气，原来不是试探警觉，是在记香炉的模样！
"你换不了。"顾明薇退后半步，踩上那圈显踪粉，绿莹莹的光立刻漫过对方脚背。
"这炉里烧的是醒魂香，掺了我特意磨的曼陀罗籽。你若敢碰，香气入喉，三息就能让你软得像团泥。"
黑影的刀尖顿了顿。
顾明薇趁机瞥向他腰间。
那里别着枚半旧的青铜令符，纹路是盘着毒蝎的枯藤，正是毒王门的标记！
她生母曾提过，毒王门专替权宦派做脏事，当年定北侯府的毒酒，说不定就有他们的手笔。
"毒王的狗。"顾明薇冷笑一声，抬手将银簪掷向对方手腕，"白眉还在地牢里吐血，你们倒急着来凑数？"
银簪破空的声响惊得烛火乱晃。
黑影慌忙偏头，短刃"当啷"掉在地上，却在同时从怀中摸出把飞针，首取顾明薇面门。
顾明薇旋身避开，发簪散了半支，碎发扫过眼睫，却正看见老吴举着更梆从门后冲出，枣木梆子结结实实砸在黑影后颈。
"阿福！"顾明薇喊得又急又脆。
后院传来"噗通"一声，阿福从槐树上跳下来，麻绳甩得呼呼响，眨眼就把黑影捆成了粽子。
老吴拾起短刃，在烛火下照了照，刀尖泛着幽蓝："夫人，这刀淬了鹤顶红。"
"押去地牢，和白眉关一块儿。"顾明薇扯过帕子擦了擦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替嫁娇娘：首辅大人心尖宠 目光落在那枚毒王令符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涌上来时，白眉正蜷在草堆里发抖。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见顾明薇抱着个青瓷香炉进来，炉中飘出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夜露香。
"毒王知道沈世子没死。"黑影被按在地上，喉间滚出含糊的字句，"他说？说定北侯的旧案要翻，得先清了沈砚和顾明薇。"
顾明薇的指尖在炉沿轻轻一叩。
白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草席上，，她方才在香炉里加了蚀心散的引子，双毒相冲，够他们受的。
"知道了。"顾明薇转身时，裙角扫过地牢的青石板，"老吴，把这两个的嘴缝上，省得他们咬舌。"
灵堂的烛火己燃到灯芯。
顾明薇捧着抄好的情报，在沈砚床前蹲下。
他的脸色比白日里好了些，睫毛在眼下投着淡影。
她摸出怀中的醒魂草香丸，在香炉里添了三粒，青烟袅袅升起，裹着他的眉眼。
"他们怕了。"顾明薇对着他耳边低语，"怕你醒过来，怕旧案翻了，怕权宦派的天塌了。"
沈砚的呼吸突然重了半分。
顾明薇的手顿在半空，他的掌心还是温的。
月光下，灵堂外的影壁后闪过道黑影，快得像阵夜风。
等她追到门口，只看见地上半枚被踩碎的青瓦，和瓦缝里沾着的金粉，那是权宦派暗卫特有的标记。
顾明薇攥紧手中的情报，转身回到灵堂。
她重新替沈砚掖好被角，指尖碰到他腕间的脉搏，跳得比昨日有力了些。
炉中的醒魂香烧得正旺，青烟里，他的睫毛又颤了颤。
灵堂外的夜色更深了。
顾明薇望着沈砚沉睡的脸，忽然伸手抚了抚他眉心的褶皱。
顾明薇在灵堂守到五更天时，宫中来人了。
青璃掀开门帘的刹那，穿堂风卷着冷露扑进来，吹得白幡簌簌作响。
她刚替沈砚掖好被角的手悬在半空，那串挂在帐钩上的铜铃突然轻晃，是暗卫传讯的暗号。
"夫人，宫里头宣您即刻进宫。"小太监捧着明黄锦盒，声音发颤，"说是要追封沈大人。"
追封？
顾明薇垂眸扫过沈砚沉睡的脸。
他眉峰仍紧拧着，像块被冻住的冰棱，可指尖分明比昨日暖了些。
她昨夜在香炉里添的醒魂草该起作用了，偏这时候宫里来搅局。
"知道了。"顾明薇将抄好的密报塞进袖中暗袋，转身对青璃道，"把醒魂香换成沉水香，每两个时辰换一炉。"
顾明薇又摸出半块玉牌，"去前院找老吴，调十个暗卫守灵堂，屋檐下挂铜铃，有动静就敲。"
青璃接过玉牌时，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夫人的手向来温凉，今儿却烫得惊人。定是在这阴湿的灵堂守了整夜，又急着应对宫变。
顾明薇换素衣时，铜镜里映出她眼尾的青影。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指尖在耳垂上那粒珍珠坠子停住。
"夫人，马车备好了。"青璃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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