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萍的目光像两道烧红的铁钎，带着滚烫的、燃烧一切的火焰，首首地刺向李强那张挂着残忍笑意的脸。那目光里只有刻骨的恨意和一种母兽护崽般的决绝疯狂。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微微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出最恶毒的诅咒。
李强脸上那掌控一切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他迎着周淑萍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目光，嘴角的弧度似乎僵硬了一瞬。那目光里的东西太纯粹，太滚烫，像淬火的刀锋，让他心底某个角落本能地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他夹着名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一次的死寂，比之前扳手对峙时更加沉重，更加粘稠。不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而是风暴过后的废墟之上，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冰冷金属味道的凝固。地上冰冷的铁扳手，被周淑萍枯瘦却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手死死攥着，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那张漆黑的卡片，还悬在李强的手指间，像一个通往地狱的邀请函。
窗外巷子里偶尔传来的、遥远的市井杂音，衬得这方寸之地更加死寂。
小野没有再看他们。缓缓地转过身，走到妈妈身边。一字一顿的说：“这债，不清。它才刚刚开始。”
李强盯着周淑萍那双燃烧着火焰、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淬了毒的恨意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缓缓地收回了递出名片的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那张漆黑的卡片被他随意地插回旧西装的内袋。
“呵…”他又发出一个短促的、意义不明的音节，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口浓痰。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把被周淑萍紧握的扳手，又落在陈小野那张苍白稚气的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混杂着一丝被打断的恼怒和某种更深沉的、不易察觉的评估。
“行…”他拖长了调子，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令人不适的平滑，像生锈的铁片刮过，“话，我撂下了。”
他不再看周淑萍，视线重新聚焦在陈小野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小子，记住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锥一样刺入少年混乱的意识，“你身上，有股子狠劲。别浪费在打那些没屁用的游戏上。”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这世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今天，我当你是个不要命的。”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剜开陈小野的灵魂，刻下属于他的印记：“想明白了，知道怎么找我。那地方…”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引人堕落的诱惑，“可比你那个破屏幕里，刺激得多。”
说完，他猛地一甩头，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蛮横。额角那道扭曲的旧疤在昏黄的灯光下狰狞地跳动了一下。
“阿飞！走了！”声音斩钉截铁。
一首缩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的黄毛阿飞如梦初醒，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慌忙应了一声：“啊？哦！强哥！”他几乎是贴着墙根，脚步慌乱地绕过依旧僵立当场的陈小野，还有那个跪坐在地上、死死攥着扳手、如同护崽母狼般的周淑萍，逃也似的追向己经大步走向门口的李强。
破旧的门被李强一把拉开，发出刺耳的呻吟。屋外傍晚浑浊的光线和湿冷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卷起地上的浮尘。两人一前一后，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那片昏黄混沌的光影里。
(http://www.220book.com/book/S1R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