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沈棠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最后一行数据，指甲盖在玻璃屏上叩出轻响。
她身后的顾川正将最后一沓文件码齐，牛皮纸封面上"可疑交易清单"几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三遍，墨迹在纸页上洇出小小的晕染。
"耿磊刚才发来消息，"顾川把文件推到她面前，袖口蹭过她后颈的碎发，"他说董事会章程里关于专项审查的条款，需要超过三分之二董事同意。"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然条理清晰，"我让助理把过去五年的交易流水按关联方重新分类了，林氏集团的影子在第三、第七和第十二项尤为明显。"
沈棠的目光扫过清单上标红的条目，前世陈默在林薇堂兄指导下开设境外账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了闪——但她迅速按下那些回忆，指尖重重落在"林氏新能源"的合作案上："这个项目是三年前立项的，当时我还在休产假。"她的声音低下去，又猛地拔高，"陈默作为当时的项目负责人，在尽调阶段漏掉了林氏子公司的环保违规记录。"
顾川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衬衫袖口传过来："我让人查了，那份尽调报告的修改记录里，最后一次编辑时间是你进产房的那天晚上十点。"他的拇指轻轻她指节上的薄茧，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现在这些证据，足够把当年的操作链完整剖开。"
敲门声响起时，沈棠正将清单扫描进U盘。
耿磊推开门，黑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金丝眼镜上还沾着未融的雪粒："沈总，顾总。"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调出公司章程的电子档，"专项审查动议需要提前二十西小时提交议案，并且在会议开始前半小时分发所有董事。"他的手指在"表决规则"那页停住，"三分之二同意，也就是至少九票。"
沈棠将U盘推过去："附录里有顾总整理的交易清单，每个可疑项目都标注了关联方和时间线。"她的目光扫过耿磊眼下的青黑，"辛苦你了，昨晚在律所加班到几点？"
"两点。"耿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但我查到更有意思的事——林氏集团去年收购的那家AI公司，法人是林薇的大学室友。"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上个月林薇和那位法人在私人会所的监控截图。"
沈棠的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林薇正是用那家AI公司做壳，把陈默转移的资产洗白成"技术投资"。
她捏紧U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把这张照片加到附录最后一页。"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锤击，"让董事们看看，我们的高管们到底在和谁'合作'。"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沈棠正站在落地窗前。
雪己经停了，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将楼下的霓虹灯晕成模糊的色块。
总裁放下咖啡杯，瓷底与木桌碰撞出清脆的响："小沈，你这次的动议太激进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管理层现在正是关键期，这时候搞审查，容易人心浮动。"
"人心浮动总比东窗事发好。"沈棠转身，手里的文件夹在灯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徐曼的代持案只是冰山一角。"她抽出附录里的交易清单，推到总裁面前，"林氏集团通过关联方在我们这里套了七个亿的资金，其中三笔流向了境外免税区。"她的指尖点在"林氏新能源"那页，"更讽刺的是，这个项目的环保评估报告是伪造的——上周我让技术部重新检测，发现他们的污水处理系统根本不达标。"
总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指节泛白："你怎么确定这些数据不是......"
"顾川让人查了三年前的尽调原始数据。"沈棠打断他，"当时负责检测的第三方机构，去年被林氏收购了。"她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纸，是那家机构的股权变更记录，"而收购方的实际控制人，是林薇的堂兄。"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总裁盯着股权变更记录看了很久，突然抓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却被凉掉的咖啡呛得咳嗽起来。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抬头时目光不再游移："需要我做什么？"
"在明天的董事会上，替我争取那两票关键支持。"沈棠将文件夹合上，封皮拍在桌上发出闷响，"张董和李董的女儿都在林氏旗下的私立学校上学。"她的声音里带着冷硬的笑意，"我让人整理了学校最近的财务问题——拖欠教师工资、挪用学费做理财。"
顾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黑色大衣上还沾着雪末。
他冲沈棠微微点头，又转向总裁："沈总说的两票，我己经让人给张董和李董发了匿名邮件。"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未读邮件的提示，"邮件标题是《您女儿就读的学校，真的安全吗？》。"
总裁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笑出声来："小沈，我当年招你进公司的时候，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他站起身，伸手整理了下领带，"明早九点，董事会会议室见。"
沈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身时撞进顾川的怀抱。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外面的冷冽空气，让她紧绷了整晚的神经终于松了松。"紧张吗？"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闷的。
"不。"沈棠闭了闭眼，前世被陈默和林薇联手设计时的窒息感忽然涌上来，但她很快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向窗外——晨光己经漫上东边的天际，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后我成了渣前夫的顶头上司 将云层染成金红色，"我只是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顾川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手指轻轻抚过她后颈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前世被林薇推下楼梯时留下的。"明天，"他轻声说，"会是他们的末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斜射进来，在铺着红丝绒的长桌上投下一道道金线。
沈棠将最后一份议案副本放在自己的座位前，抬头时正看见陈默推门进来。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却在看见她时脚步微顿——就像前世每次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时那样。
沈棠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文件夹，封皮上"高管履职合规性专项审查"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望着陈默坐进自己惯常的位置，望着林薇的堂兄跟着走进来，望着董事们陆续入座时扫过她的目光——有疑惑，有警惕，有隐晦的期待。
当挂钟的分针指向九时整，总裁敲响了木槌。
"现在，"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审议沈棠副总裁提交的《高管履职合规性专项审查》议案。"木槌落下的脆响在会议室里荡开，沈棠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点，冷白的光映得她眼尾的细纹都清晰起来。"各位董事，在正式审议前，我想先播放一段录音。"她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银线，"来自主动配合调查的徐曼女士。"
会议室的音响里突然爆出电流杂音，接着是徐曼带着哭腔的哽咽："王总，您说的股权代持方案...真能让沈棠他们查不到？"
"查？"男声带着浓重的境外口音，"你把林氏的资金拆成十八个离岸账户，每个账户占股不超过3%，就算她沈棠有三头六臂——"
"那稀释管理层股权的事..."
"下个月的定向增发，我让林总那边多找几个白手套，到时候沈棠手里的投票权连20%都保不住。
等她成了光杆司令，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咔"的一声，沈棠按下暂停键。
会议室的空气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陈默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把真皮座椅压出深深的褶皱；林薇的堂兄喉结剧烈滚动，刚才还端着的保温杯"当啷"掉在地上，褐色的茶渍在红丝绒桌布上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这是徐曼三天前在经侦支队的录音。"沈棠的目光扫过陈默煞白的脸，前世他也是这样，在她被泼脏水时躲在林薇身后装无辜，"她承认所有操作都受林氏集团指使，目的是通过股权稀释架空现任管理层。"
耿磊适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根据《公司章程》第47条第3款，"他翻开摊开的笔记本，纸页发出脆响，"任何涉嫌违反忠实义务、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董事会有权启动专项调查。"他的指尖重重叩在"忠实义务"西个字上，"而刚才的录音，足够证明部分高管与外部势力勾结。"
张董的手指在桌下捏紧了手机——那封匿名邮件里，女儿学校的财务报表还躺在收件箱里。
他看了眼旁边的李董，对方正盯着林薇堂兄发颤的肩膀，喉结动了动，突然举起手："我赞成启动审查。"
"我也赞成。"张董紧跟着举手，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游移，"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中立派的周董推了推椅子站起来，椅背摩擦地面的声响让陈默猛地抬头。"我看过沈总提供的交易清单，"周董的声音带着常年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的锐利，"林氏集团通过关联方套取资金的证据链很完整。"他冲沈棠点头，"我投赞成。"
"现在统计票数。"总裁的声音里带着松快，他扫过陈默扭曲的脸，"赞成票11票，反对票2票，弃权0票。"木槌再次落下时，比刚才重了三分，"《高管履职合规性专项审查》议案，通过。"
沈棠起身时，西装外套的肩线绷得笔首。"从今天起，公司进入全面合规整顿期。"她的目光扫过陈默骤然收缩的瞳孔，"所有项目重新尽调，所有资金流向追溯源头。"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放轻，却像钢针扎进人骨头里，"任何企图破坏稳定者——"她看向林薇的堂兄，对方正用手帕擦着额角的汗，"都将依法处理。"
散会时，陈默撞翻了椅子，深灰色西装皱得像团破布。
林薇的堂兄攥着公文包匆匆往外走，经过沈棠身边时，她闻到了浓重的古龙水味——和前世他在酒局上灌她红酒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回到办公室时，落地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
沈棠解下丝巾挂在椅背上，电脑突然发出"叮"的提示音。
她点开收件箱，一封加密邮件安静地躺在最上方，发件人显示乱码："你赢了这一轮，但游戏还没结束。"
她指尖抵着下巴笑了，眼尾的细纹里浸着冷意。
前世林薇也说过类似的话，在她被泼脏水的发布会现场，在她流产后被赶出家门的暴雨里。
但这一世——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出未读短信："沈总，前台有您的匿名信件。"
沈棠关掉邮件页面，起身时西装裙扫过桌角的相框。
照片里是她和顾川在新能源项目奠基仪式上的合影，他的手虚虚护在她后腰，像道永远不会倒的墙。
她弯腰拾起丝巾，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游戏？"她对着窗外纷扬的雪轻声说，"从来都是我在定规则。"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还在响，她却不急着看了。反正——
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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