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冬天果然冷得刺骨，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林晚秋裹着夜惊风“抢”来的军大衣，站在图书馆对面的胡同里，看着那座爬满常春藤的欧式建筑，檐角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净化者的总部藏在阅览室的地下三层。”夜惊风啃着冻硬的窝头，哈出的白气模糊了眉眼，“我昨天混进去看过，入口伪装成古籍修复室的书柜，得按特定的书脊才能打开。”他从怀里掏出张草图，上面画着书柜的布局，用红笔圈了本《资治通鉴》，“就是这本，第三排左数第五本。”
林晚秋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尖触到大衣口袋里的净化核心碎片，微微发烫。“古籍修复室有三个守卫，都带了枪。”她回忆着刚才观察到的细节，“下午三点换岗，只有两分钟空隙。”
正说着，图书馆的大门开了，一群穿中山装的人簇拥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出来，男人手里拿着本烫金封面的书，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是净化者的总负责人，姓赵。”夜惊风的声音压得极低，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上辈子就是他主持的‘容器计划’，把活人改造成变异体的宿主。”
林晚秋看着赵负责人上了辆黑色轿车，车窗外的雪被车轮碾得咯吱响。“他手里的书不对劲。”她突然想起日记里的描述，“净化者的核心数据，就藏在特制的书里，书页夹层能藏芯片。”
两人等到雪小了些，才混进图书馆。阅览室里暖烘烘的，弥漫着旧书的油墨香，几个老人坐在木椅上翻报纸，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地板上，拼出斑斓的图案，平和得让人忘了这是龙潭虎穴。
古籍修复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林晚秋假装看墙上的字画，眼角余光瞥见三个守卫正围着烤火炉打盹，枪就靠在墙角的铁架上。
“三点整。”夜惊风的手表轻轻“咔哒”一声。
几乎是同时，图书馆的钟楼敲响了整点报时，震得窗户嗡嗡作响。守卫们下意识抬头看钟的瞬间，夜惊风像道黑影窜过去，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己经用布条勒住了最靠近门口的人的脖子。林晚秋紧随其后，抓起铁架上的枪，用枪托砸向另一个守卫的后脑勺，动作干脆得像砍瓜切菜。
第三个守卫刚要喊，就被夜惊风甩过来的砚台砸中了嘴，血沫子混着碎牙喷了满地。前后不过十秒，三个守卫全瘫在了地上。
“动作快点。”林晚秋把枪背在身后，走到那排书柜前。按夜惊风说的，找到那本《资治通鉴》，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书柜缓缓移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一股带着消毒水味的寒气涌了上来。
通道里铺着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地下三层比想象中宽敞，像个巨大的实验室，一排排玻璃培养舱里泡着人形的影子，有的长着鳞片，有的背后拖着藤蔓，全是净化者失败的实验体，眼睛紧闭着，胸口却有微弱的起伏。
“这些是‘半成品’。”夜惊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认出其中一个舱体里的人，是红星村隔壁公社的会计，上个月还来村里收过公粮，“他们把普通人抓来当实验品。”
最里面的房间亮着灯，赵负责人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旁边的金属架上摆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能让变异体完全失控的“矿化剂”。
“看来我们的客人到了。”赵负责人没回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幽灵没能留住你们，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夜老——哦，就是你爷爷，他当年也是这样，带着一群人闯进我的实验室，可惜啊……”
夜惊风没耐心听他废话，抓起桌上的铜镇纸就砸了过去。赵负责人早有防备，侧身躲开，镇纸砸在电脑上，屏幕瞬间黑了。“数据己经上传到总部了，”他狞笑着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这些培养舱的自毁程序启动了，三分钟后，这里会变成废墟，你们和这些‘半成品’，一起陪葬吧！”
培养舱里的实验体突然睁开眼睛，全是浑浊的红色，疯狂地撞击着玻璃。林晚秋眼疾手快，抓起水晶瓶往地上摔，狂化剂溅在地上，冒起刺鼻的白烟，那些实验体闻到气味，撞得更凶了，玻璃上很快布满裂痕。
“没时间跟他耗！”林晚秋拽过夜惊风，“找通风管道！”
两人顺着墙壁摸索，果然在角落找到个检修口。夜惊风用工兵铲撬开盖子，刚钻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实验体们逃出来了，正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和赵负责人的惨叫混在一起。
通风管道里结着薄冰，爬起来比罐头厂的管道更费力。林晚秋的军大衣被冰碴划破，露出里面的毛衣，是夜惊风在省城供销社买的，枣红色的，说看着暖和。
“还有一分钟。”夜惊风看了眼手表，声音有些发喘，他的旧伤在低温下隐隐作痛，却还是紧紧攥着林晚秋的手。
爬出管道时，正好落在图书馆后院的雪堆里。身后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火光冲破屋顶，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色。林晚秋趴在雪地里，看着那座曾经象征着知识的建筑在火焰中坍塌，突然想起阅览室里那些安静看书的老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及时疏散。
“别想了。”夜惊风把她从雪堆里拉起来，拍掉她身上的雪，“我们己经救了能救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用雪捏的小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刚才在管道里看见的，给你。”
林晚秋接过雪兔子，指尖的温度很快让它融化，冰凉的水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突然笑了，军大衣的领子上落满了雪，像沾了层糖霜：“首都的雪，比省城的软。”
夜惊风也笑了，猩红的瞳孔在雪光里亮得像两颗炭火：“等拆完最后一个据点，带你去看北海的冰灯。”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两人相视一眼，转身钻进胡同深处，军大衣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像两道并行的辙痕。雪还在下，落满了他们的肩头，却盖不住眼底的光——那是劈开了无数黑暗，依然熊熊燃烧的，属于破晓的光。
倒计时还在继续，但林晚秋知道，无论终点在哪，只要身边的人还在，这条路就永远值得走下去。毕竟，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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