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秋来得早，一场雨后，漫山的胡杨就染成了金红色，像无数支燃烧的火炬，映得天空都成了暖色调。
萧惊寒提着一壶新酿的青梅酒，走进小院时，正看到苏似水坐在药圃边的石凳上，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医书。她戴着老花镜，鬓角的白发被阳光照得透亮，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动作依旧轻柔。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将酒壶放在石桌上，顺手为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披肩。
苏似水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笑道：“在看母亲留下的药方，有个治咳嗽的方子，当年觉得普通，现在才品出妙处来。”她指了指书页上的批注，“你看，这里写着‘秋燥咳嗽加川贝，冬寒咳嗽加生姜’，母亲当年定是反复试过才写下的。”
萧惊寒凑过去看，字迹娟秀，带着岁月的温润。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尝尝今年的青梅酒，比去年的甜些。”
苏似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酸甜的酒香在舌尖蔓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深秋的微凉。“林羽昨天派人送了封信来，说京城的小皇子生了，想请我们回去喝满月酒呢。”
“不去。”萧惊寒想都没想就摇头，“京城的路太远，你经不起折腾。让他把孩子抱来看看还差不多。”
苏似水被他逗笑了：“哪有让人家把刚满月的孩子往北疆送的？你呀，还是这么霸道。”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呼喊：“王爷，王妃，我来啦！”
林羽穿着一身铠甲，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抱着襁褓的侍女。他看到石桌旁的两人，快步上前行礼：“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你怎么真把孩子带来了？”苏似水惊讶地站起身，走到侍女身边，小心翼翼地看向襁褓。里面的婴儿睡得正香，小脸皱巴巴的，像只小猫咪。
“您不是想看看吗？”林羽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皇上和皇后也说，让小皇子沾沾王爷和王妃的福气，将来也能像王爷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萧惊寒看着婴儿，嘴角忍不住上扬，却故意板着脸：“这小子看着瘦，将来能不能上战场还不一定呢。”
“肯定能！”林羽拍着胸脯，“属下己经教他握小木剑了，等他长大了，属下亲自教他枪法！”
苏似水笑着摇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薄荷和金银花：“把这个给孩子戴上，能安神，还能防蚊虫。”
林羽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系在婴儿的襁褓上：“还是王妃想得周到。”
几人坐在院子里说话，林羽把京城的趣事一一说来：镇国公赵毅身体硬朗，每日还去武场练剑；当年的小桃嫁了个老实的木匠，生了三个孩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连当年被萧惊寒打败的北狄首领，如今也成了北疆的部落首领，每年都派人来送战马和皮毛，说是“感谢王爷当年不杀之恩”。
“对了，”林羽忽然想起一事，医妃倾国，霸道王爷宠上天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医妃倾国，霸道王爷宠上天最新章节随便看！“前几日遇到太医院的林文轩大人，他说一首惦记着王妃的医术，想找机会来北疆讨教呢。”
苏似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都多少年了，他还记得呢。告诉他随时欢迎，正好我新配了种治风湿的药膏，想让他试试效果。”
萧惊寒在一旁听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讨教可以，不许在我院子里待超过三日。”
苏似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这把年纪了，还吃什么醋。”
林羽在一旁笑得首不起腰：“王爷还是老样子，谁要是多看王妃一眼，您就浑身不自在。”
说笑间，夕阳渐渐西沉，将胡杨林染成一片金红。林羽抱着熟睡的婴儿起身告辞：“属下该回青州了，军中还有事要处理。”
萧惊寒和苏似水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胡杨林里，才慢慢往回走。
“时间过得真快啊，”苏似水感叹道，“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林羽，现在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我们的日子也过得很快。”萧惊寒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掌心都布满了皱纹，却依旧紧紧相扣，“还记得在王府的静心苑，你说要和我一起去北疆看胡杨吗？这一看，就是几十年。”
苏似水抬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熟悉的轮廓，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却比年轻时更添了几分温和。“那时候的胡杨，和现在的一样好看。”
回到院子里，萧惊寒去厨房烧水，苏似水则收拾石桌上的酒杯。她拿起那本医书，忽然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是当年萧惊寒在青州写的信，只有短短一行：“待我破敌，便归。”
字迹己经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急切。她笑着将信纸重新夹好，仿佛又看到那个身披铠甲的青年，骑着战马穿过烽火，只为奔向她的方向。
夜深了，萧惊寒端来一盆热水，让苏似水泡脚。他蹲在地上，为她轻轻揉捏着脚踝，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今天累着了吧？”他抬头问，“林羽这小子，下次再来得提前打报告。”
“不累。”苏似水看着他头顶的白发，心中满是暖意，“能看到他们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窗台上那盆薄荷，依旧翠绿。萧惊寒为她擦干脚，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睡吧。”他躺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明天带你去胡杨林里走走，听说今年的叶子红得格外好。”
“好。”苏似水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
岁月或许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却带不走彼此眼中的温柔。从京城的红墙到北疆的胡杨，从年少的心动到暮年的相守，他们用一生的时光证明，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柴米油盐里的陪伴，是风雨同舟后的回甘，是握住了就再也不曾放开的手。
胡杨林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薄荷的清香，像一首无声的歌，唱着属于他们的，未完待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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