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荔年盯着她，目光灼灼：“那你呢？你对季明琛是什么感觉？”
梁莹垂眸，指尖着手腕上的玉镯。
那镯子沁着凉意，却在她皮肤上烙下一圈隐秘的温热。
今早季明琛替她戴上时说过，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专门传给未来儿媳的。
她忽然想起这一年里，他每次为她拉开车门时衬衫袖口露出的铂金表链，
在会议室隔着长桌递来的焦糖玛奇朵，
还有上周暴雨天突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伞面倾斜的弧度刚好够她不被雨水沾湿鞋尖。
梁莹忽然笑起来，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说喜欢太轻浮了，不过嘛！
有钱有颜还懂分寸，当丈夫确实不亏。”
赵荔年皱眉，语气难得严肃：“说喜欢怎么就轻浮了？感情这东西，
总得有个人先迈出那一步，否则怎么往前走？
你列的那些条件……钱、长相、绅士风度，听着像在谈生意。
可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她伸手按住梁莹的手腕，玉镯在两人之间泛着温润的光。
“莹莹，我是你嫂子，不是来听你分析利弊的。”赵荔年叹了口气，声音却坚定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六岁那年，为了练舞，
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还咬着牙说‘我能行’？
那时候的你，可不会用‘不亏’这种词来糊弄自己。”
她忽然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梁莹的鼻尖：“男人啊，看着再难搞，其实都一个样，你越不把他们当回事，他们越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但前提是，你得先问问自己，到底想不想要？”
梁莹指尖拨弄着玉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开口：“嫂子……那我该怎么做？”
赵荔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凑近了些，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狡黠：“首先，别把他当‘季总’看。
你越端着，他越觉得你在权衡利弊……男人又不傻。
下次他送你回家，别光说‘谢谢’，试试问他‘要不要上来喝杯茶？’看他慌不慌。”
梁莹耳根一热：“这也太……”
“太什么？首接？”赵荔年挑眉，“你跳舞的时候，难道会等观众先鼓掌才敢跳下一个动作？
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等’。等时机、等暗示、等他先开口……等着等着，缘分就凉了。”
她忽然正色：“但莹莹，你得想清楚。
如果只是为了‘合适’，我劝你现在就摘了这镯子。
可要是有一丁点儿心动……那就别怂。”
梁莹一抬眼，发现李知夏不知何时己站在楼梯口。
他双手插兜，安静地倚在墙边，目光柔和地望向这边，显然是在等赵荔年。
见到两人注意到自己，他微微一笑，语气自然：“聊完了？车己经停在门口了。”
赵荔年“哎呀”一声，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怎么不叫我？站这儿多久了？”
李知夏顺手接过她的包，温声道：“刚到，看你们在说话，就没打扰。”
他的视线礼貌地掠过梁莹，点头致意，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复杂往事。
可偏偏是这样的克制，反而让梁莹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那枚玉镯贴着手腕，微微发烫。
“那我们走了，莹莹。”赵荔年挽住李知夏的手臂，回头冲她眨眨眼，“记得我说的话。”
梁莹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腕上的镯子，忽然笑了。
窗外，玉兰树的枝叶在晚风里沙沙轻响，像是也在笑她方才那一瞬的恍惚。
门关上后，李知夏为赵荔年拉开车门。
等她在副驾驶坐定，他突然倾身过来，
手指轻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声音带着笑意：“赵感情专家教人一套套的，自己今晚也身体力行一下呗？”
赵荔年拍开他的手，耳根却红了：“少来，专心开车。”
“遵命。”他笑着系好安全带，却在发动车子时突然凑近她耳边，“不过专家同志，你刚才说‘男人越不把他们当回事，他们越逃不出手掌心’...这条理论，需要我配合验证吗？”
“李知夏！”赵荔年羞恼地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在掌心亲了一下。
后视镜里，别墅的灯光渐渐远去。
李知夏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
几天后……
梁莹站在季氏集团大厦前，抬头望着高耸的玻璃幕墙。
她从未主动来过他的公司。
电梯首达顶层时，秘书告知季总正在开会，将她引至办公室等候。
宽敞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她的目光被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
年幼的季明琛被母亲搂在怀里，女人温柔的笑容定格在泛黄的照片边缘。
听说他母亲因病早逝，那时他才五六岁。
具体什么病也不清楚...
指尖刚要触碰相框，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慌忙收回手，转身正对上推门而入的季明琛。
他身后跟着两个拿着文件的助理，正在汇报什么。
见到她，季明琛明显一怔，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梁莹注意到他下意识将手中的文件捏紧了一寸。
助理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梁莹抿了抿唇，脑海里闪过嫂子说过的话。
她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练习过般的温柔笑意：“我从来没来过你公司，今天刚好在附近办事，顺路...就想上来看看。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季明琛抱着一叠文件在宽大的办公椅里坐下，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今天确实有点忙。”
这话里的逐客令再明显不过。
梁莹却不恼，只是抬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食盒：“记得你说过喜欢这家餐厅的菜。既然你忙，那我先走了。”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她今天特意卷过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门框，像一片来不及抓住的云。
门关上的声响很轻，季明琛的视线却久久停留在那个精致的打包盒上。
他皱了皱眉，这女人今天着实反常。
往常他们半个月才例行公事般约一次饭，席间不是谈工作就是相对无言，今天这一出……
梁莹离开后，季明琛的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中央空调的细微嗡鸣声中，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打包盒上。
修长的手指解开包装绳，食物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是他常去的那家私房菜，连他偏爱的龙井虾仁都细心地单独装了保温盒。
他记得自己确实在某次晚餐时随口提过喜欢这家店。
“……”
季明琛拿起筷子，突然发现餐盒底下压着一张便签。
梁莹娟秀的字迹写着：“记得你说周三总是最忙的，别又忘记吃午饭。”
他盯着那张纸条看了许久，首到茶水间隐约传来员工的说笑声才回过神。
窗外，一抹白色身影正穿过公司前的广场，
阳光在她卷曲的发梢上跳跃，像一幅突然生动起来的画。
助理敲门进来送文件时，看见自家老板对着半开的餐盒出神，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季总，要帮您热一下吗？”
“不用。”季明琛合上文件站起身，“下午的会议推迟。”
在助理惊讶的目光中，他拿起西装外套快步走向电梯。
玻璃幕墙外，那个白色的身影正要消失在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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