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辞职后的第七天,顾珉瑄终于拨通了谢薇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迟疑的呼吸,随后是压低的声音:“你现在打这个号码,不怕被监听?”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穿过灰蒙蒙的天色,落在远处的高楼轮廓上。那些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我只需要一个联系方式。”
“她不接你电话,也不会见你。”
“那就让她看一样东西。”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取出那个U盘,金属外壳在指尖泛着冷意。他记得林舟最后一次加班时,桌上堆满了文件,灯光照在她侧脸,像是某种沉静的剪影。那时她没说什么,只是把这枚U盘放进他的手心,说:“有些事,我不方便说。”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谢薇沉默了几秒,低声问:“你想让她知道什么?”
“我想让她知道,我不是那个让她失望的人。”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电流声。片刻后,谢薇叹了口气:“我帮你转交一次,但你得保证,别让她再为难。”
“我保证。”
挂断电话后,顾珉瑄将U盘和一封信一起放进信封。信是手写的,字迹比他惯常的凌厉多了一丝克制,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将信封封好,又在背面写下一行小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卷着几片枯叶拍打在玻璃上。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封信被秘书放进特快专递袋中,然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
桌上摆着一份新的并购案备忘录,页脚标注着“临时草案”,但他知道,这不是最终版本。
真正的版本,藏在林舟的笔记本里。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回来,但他也清楚,她不会真正放下。
因为林舟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林舟是在傍晚收到那封信的。
她刚从超市回来,手里拎着两袋菜,钥匙还没插进锁孔,就听见门铃响了。她抬头,看到谢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他说想让你看这个。”
林舟没接,只是把袋子放在地上,低头脱鞋。
“他查到了,是他母亲在背后动的手。”
她动作一顿,但没说话。
谢薇继续道:“他不是不知道你被设计出局,也不是不在乎。他只是……被蒙在鼓里。”
林舟看着信封,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累了,谢薇。”
她弯腰拎起袋子,走进屋内,没再理会门外的人。
门关上的那一刻,谢薇站在门口,看着那封信,最终叹了口气,将它轻轻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第二天清晨,林舟醒来时,发现那封信正安静地躺在床头。
她没拆,只是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洗漱。
她己经决定搬离这座城市。
昨天晚上,她收到了一家外地公司的offer,职位不错,薪资也比现在高。对方没有追问她离职的原因,只说:“我们欣赏你的专业能力。”
她知道,这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暖意。
她以为自己己经放下了。
可当她回到房间,看到那封信时,心里还是泛起一丝波澜。
她最终还是拆开了它。
信纸是素白的,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有短短几行字:
林舟,
你留下那枚U盘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我会查到真相?
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放弃,你是在等我。
可是我迟了。
现在,我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曾经一起努力过的事。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请见一面。
地址:城南咖啡馆,下午三点。
顾珉瑄
她看完,将信折好,放进抽屉里。
没有回信,也没有电话。
但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该怎么做?”
她看着那句话,手指轻轻纸页,像是在确认某种真实。
窗外的风又大了起来,吹得窗帘轻轻摆动。她起身走到窗边,将那张纸折成纸飞机,轻轻一推,任它随风飘向远方。
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掠过楼下盛开的紫藤花架,落在了一辆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
车里,顾珉瑄正坐在驾驶座,看着那张纸片缓缓飘落。
他伸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纸飞机被风吹得翻了个身,最终停在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展开一看,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她还在。
她只是还没准备好。
但他愿意等。
谢薇站在林舟家楼下,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她拿出手机,给顾珉瑄发了条信息:
“她没说见你,但也没扔掉那封信。”
片刻后,她收到回复:
“她折了纸飞机。”
谢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林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她打开电脑,登录邮箱,输入了一串熟悉的账号密码。
那是她曾经用来备份公司资料的云端账户。
她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她离职前整理的所有并购案数据。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点开“共享”按钮,输入了一个名字。
她按下发送键。
屏幕跳转,提示“己发送”。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
但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顾珉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一封来自云端的共享邀请。
他点开,看到文件夹的名字:
“归途”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林舟己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她还没说出口。
但他等得起。
因为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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