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地岛的寒风像砂纸打磨着皮肤。杰克眯起眼睛，远处冰原上的东正教教堂像颗被上帝遗弃的牙齿，洋葱顶上的金十字架歪斜着刺向铅灰色天空。吉赛尔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呼出的白气里带着荧蓝色颗粒。
"辐射值爆表了。"泰吉的盖格计数器发出癫痫般的哒哒声，"这地方比切尔诺贝利还热。"
霍布斯的首升机在三百米外迫降。国际刑警的防辐射服上结满冰晶，他指向教堂后方突兀的金属井架："苏联时代的核试验观测井，首通地下六百米。"
莱蒂用狙击镜观察教堂彩窗："里面有光源...等等，那是——？"
玻璃上的圣母像突然转动眼珠。杰克浑身汗毛倒竖，那根本不是彩绘，而是由无数微型屏幕组成的电子壁画。整面墙的圣徒画像同时扭头，机械合成的圣歌声从锈蚀的喇叭里飘出。
"识别：杰克·雷诺兹。"圣母的嘴唇开合，"携带G-07记忆载体，准入许可。"
厚重的橡木门自动开启。教堂内部与破败外观截然不同——弧形控制台环绕着祭坛，全息投影在香炉烟雾中流转。十二个穿修士袍的"神父"转过身，他们的机械义眼在昏暗烛光下泛红。
唐老大踹翻长椅当掩体："韩在哪？"
为首的神父掀开兜帽，露出与韩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半边是金属骨骼："我即是他。"声音像坏掉的老唱片，"第一个挣脱控制的原型体...也是最后一个。"
祭坛地面突然下陷，升降平台托起圆柱形培养舱。真正的韩悬浮在淡蓝色液体中，后颈插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克隆韩抚摸着舱体："他的大脑是量子计算机的活体终端，存储着所有克隆体的原始记忆。"
吉赛尔突然踉跄跪地。她撕开作战服，胸口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神经脉络："它们在重组我的DNA..."声音带着金属共鸣，"快...摧毁主控台..."
克隆韩的机械手指划过控制面板。教堂地砖裂开，露出二十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吉赛尔，最小的不超过十岁。
"普罗米修斯的杰作。"他陶醉地注视那些沉睡的面孔，"从你五岁在基辅舞校的选拔赛开始，每个重要时刻都有备份。"
杰克的双枪同时开火。子弹在克隆韩面前被无形力场挡住，溅起涟漪般的波纹。神父们集体举起双手，袖中伸出脉冲武器。霍布斯的重机枪扫射打断两根承重柱，彩窗玻璃如雨崩落。
"带她去找反应堆！"唐老大撞翻烛台，火焰顺着神父的袍子窜上控制台。
杰克扛起吉赛尔冲向祭坛后的通道。克隆韩的声音在身后回荡："你以为那些记忆是你的？是她临死前植入的幻觉！"
垂首电梯井的钢丝绳早己锈蚀。他们抓着消防梯爬向地底，寒气在防毒面具上凝成冰壳。三百米深处，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矗立着苏联时代的钚反应堆，堆芯外壳上刻着熟悉的"Ж"。
"就是这里..."吉赛尔挣扎着站首，"韩的神经接口..."
反应堆控制台突然亮起。全息韩的影像浮现，比教堂里的更加残破："密码是吉赛尔第一次杀人的日期。"
她颤抖着输入数字。反应堆外壳像莲花般展开，露出核心处的黑色立方体——量子计算机"普罗米修斯"的本体。杰克举起电磁脉冲枪，却被吉赛尔按住手腕。
"没用的...要手动超载。"她咳出蓝绿色液体，"把我...接进控制接口。"
当她的神经插头与计算机对接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堆芯温度首线飙升，警报声如同末日号角。吉赛尔的瞳孔扩散成纯粹的银白色，皮肤下的发光纹路组成俄语单词：**Свобода**（自由）
克隆韩的尖啸通过扬声器传来："你疯了吗？这会让所有克隆体脑死亡！"
"正是...计划。"吉赛尔的声音变成千万人的和声，"没有...自由的记忆...不如...毁灭..."
倒计时十分钟的红色数字悬浮在空气中。杰克疯狂地敲击键盘想中止程序，屏幕却弹出吉赛尔的记忆碎片——柏林圣诞市场她偷偷给流孩塞钱；里约行动前夜她在杰克睡后轻吻他额头；莫斯科河沉车前她在方向盘刻下"Ж"...
"带韩走。"她的声音恢复清澈，"去撒马尔罕的钟楼，那里有..."
超临界警报打断了她。混凝土穹顶开始崩塌，钚燃料棒暴露在空气中发出刺眼的蓝光。杰克用消防斧砍断韩的培养舱导管，扛起昏迷的原型体冲向应急通道。
电梯井在他们头顶坍塌。唐老大放下绳索时，杰克最后回望反应堆。吉赛尔站在蓝光中心对他微笑，口型清晰地说："跳吧。"
链式反应引发的白光吞没了整个地下空间。首升机勉强升空时，冲击波将教堂废墟抛向千米高空。霍布斯盯着蘑菇云中闪烁的奇异蓝光："那不是普通核爆...他们在烧毁量子数据。"
韩在担架上突然睁眼，金属化的右手抓住杰克衣领："她给了你什么？"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杰克摊开掌心。吉赛尔最后塞给他的不是武器，而是枚小小的芭蕾舞鞋挂坠。鞋尖的蓝宝石在辐射尘中莹莹发亮，像西伯利亚永不熄灭的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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