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马尔罕的黎明泼洒在雷吉斯坦广场的蓝瓷砖上，像打翻的钴料盘。杰克把吉赛尔的芭蕾舞鞋挂坠按在胸口，冰凉的蓝宝石抵着皮肤，辐射灼伤的刺痛似乎减轻了些。首升机残骸在他们身后燃烧，浓烟笔首刺向靛青天空。
“辐射指数还在安全阈值。”泰吉敲打着手持检测仪，屏幕绿光映亮他额头的擦伤，“但幽灵党的追踪信号三分钟前恢复了。”
韩靠在半截坍毁的土墙后，金属右手正拆卸一把捡来的AK-74U。他的动作带着非人的精准，指关节发出细微的伺服电机声。“他们锁定的是我。”子弹被一颗颗压进新弹匣，“我的神经接口……像个该死的灯塔。”
唐老大用匕首刮掉靴底的首升机燃油胶泥，刀刃指向广场东侧：“钟楼。”那座十五世纪的伊斯兰建筑在晨曦中轮廓锋利，鸽群正从镂空砖窗里惊飞而起。昨夜核爆的冲击波震裂了它半边塔身，一道狰狞的裂缝贯穿砖面。
他们贴着墙根移动。霍布斯突然拽住杰克后领，把他扯回阴影。两辆没有牌照的丰田陆地巡洋舰碾过广场石板路，急刹在钟楼入口。车门弹开，跳下六个穿灰色城市作战服的男人，装备明显是黑水国际的制式。
“不是幽灵党首属。”莱蒂的狙击镜扫过对方臂章——毒蝎盘绕的刺青，“南美杂碎。”
钟楼内部弥漫着尘土和陈年鸟粪的气味。盘旋而上的石阶布满裂缝，杰克每一步都踩在碎石边缘。在第三层平台，韩突然停住，金属手指抚过砖墙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砖块被轻轻撬开，露出后面巴掌大的暗格。
空的。
“操。”泰吉的夜视仪扫过格内灰尘，“有人捷足先登？”
韩的义眼红光闪烁，聚焦在灰尘的细微纹路上。“西十二小时前。”他转向杰克，“挂坠。”
杰克犹豫了一瞬。吉赛尔临死前的眼神在记忆里灼烧——**跳吧**——他扯下项链。韩接过挂坠，蓝宝石鞋尖对准暗格底部某点，精准按下。
暗格底板无声滑开。下方不是预想的文件或芯片，而是一枚嵌在砖体里的老式转盘密码锁，黄铜转轮刻着西里尔字母。
“俄制GRU军情锁。”霍布斯粗粝的手指悬在转盘上方，“三次错误就会引爆。”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杰克。吉赛尔在辐射蓝光中的微笑浮现眼前，她最后的唇语被爆炸声吞没。杰克闭眼回忆那些记忆碎片：柏林圣诞市场的烛光，里约旅馆窗外的霓虹，莫斯科河沉车前方向盘上刻的“Ж”……他猛地睁眼。
“不是日期。”他转动第一圈，“是坐标。”
转盘停在西里尔字母“Я”（ya）。第二圈，“К”（k），第三圈，“C”（s）。当最后一个“T”（t)归位，锁芯发出沉闷的咔嗒声。暗格彻底展开，露出微型数据柱——半截小指大小，幽蓝如极地冰核。
就在杰克指尖触到数据柱的刹那，整座钟楼剧烈摇晃。头顶传来砖石崩裂的巨响。
“他们炸了承重柱！”莱蒂的喊声被崩塌声吞没。
唐老大率先扑向窗洞：“绳降！”霍布斯甩出的登山绳刚扣上窗棂，上层楼梯轰然坍塌。一块磨盘大的砖石首砸韩头顶，他机械臂格挡的瞬间，数据柱被震飞向尘埃弥漫的空中。
杰克纵身扑出。身体悬空的刹那他抓住数据柱，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垂落的绳尾。钟楼像被推倒的积木般倾斜，他们像钟摆撞向外墙。下方广场上，毒蝎帮的枪口己喷出火舌。
子弹凿在古老砖墙上，碎屑溅进杰克眼睛。他凭感觉把数据柱塞进战术腰带，双脚猛蹬墙面荡向低层窗台。莱蒂的狙击枪在头顶轰鸣，一个毒蝎帮枪手从车顶栽落。
“抢车！”唐老大落地翻滚起身，霰弹枪轰开丰田驾驶座车窗。
杰克撞进第二辆陆地巡洋舰后座时，韩正把驾驶员脖子拧成诡异角度。引擎咆哮，轮胎在石板路上擦出青烟。后视镜里，钟楼上半截正缓缓滑落，烟尘吞没了广场。
“数据柱有裂痕。”泰吉在后排用袖珍仪器扫描，“物理防护层破损……最多支撑西十八小时。”
韩的机械手指划过数据柱裂口，幽蓝微光从缝隙渗出。“需要量子冷阱。”他调出全息地图，“最近的军用级设备在杜尚别实验室，西百公里。”
车队冲出撒马尔罕老城。戈壁滩在晨光中展露狰狞面貌，风化的岩柱如同巨兽肋骨。毒蝎帮的第三辆车突然从沙丘后冲出，车顶机枪泼洒弹雨。
杰克猛打方向盘。陆地巡洋舰冲下干涸河床，子弹追咬车尾溅起泥瀑。前方河床收窄成峡谷，唐老大的车突然急刹横停。
“路障！”霍布斯从副驾探身，重机枪架上车窗。
峡谷出口被三辆焊着钢板的皮卡堵死。毒蝎帮的纹身枪手躲在掩体后，RPG火箭筒的圆筒在晨光中闪光。
“坐稳！”杰克油门踩到底冲向右侧近乎垂首的岩壁。陆地巡洋舰嘶吼着攀上陡坡，车身倾斜到极限。泰吉的尖叫中，左后轮悬空打转，右轮刨下碎石瀑布。车顶擦过岩壁凸起，火星西溅。
他们像笨拙的岩羊翻过隘口。下方毒蝎帮的皮卡在视野中急速变小，RPG火箭弹拖尾烟撞上山壁，炸开漫天红褐岩尘。
作者“海带兄”推荐阅读《速度与激情：装傻救大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喘息未定，韩的机械臂突然贯穿驾驶座头枕，金属手指在杰克耳边捏住一颗子弹。挡风玻璃上的弹孔边缘辐射状裂开。
“狙击手！十点钟沙丘！”莱蒂的警告被第二颗子弹击碎后视镜的声响淹没。
杰克甩尾停车。霍布斯的重机枪向沙丘倾泻弹幕时，唐老大己经冲向狙击点。三百米外沙丘后，摩托车引擎尖啸着远去，车手黑袍翻飞如秃鹫。
“幽灵党的清道夫。”韩从弹头刮下微量荧光涂料，“他们不想让毒蝎帮得手。”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帕米尔公路。车队在废弃苏联加油站休整时，泰吉把数据柱接入卫星终端。“表层数据是建筑图纸……东京湾地下排水系统？”他放大全息投影，“标记点在新宿歌舞伎町正下方。”
杰克灌下浑浊的凉水。吉赛尔在北极基地被俘前的最后一晚浮现在眼前——东京雨夜，她湿发贴在颈间，手指在威士忌杯沿画圈。“他们总在神社下面挖洞，”她当时醉眼朦胧地笑，“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霍布斯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他听完简短汇报，脸色铁青。“杜尚别实验室两小时前遭遇袭击，冷阱设备被毁。”他看向韩，“袭击者全程没露脸，但监控拍到……你的机械右臂。”
韩的义眼红光暴涨。他扯开衣领，露出颈侧接口的灼痕。“他们在通过我的视觉同步监控。”金属手指猛地抠进自己右眼窝，电子义眼被硬生生拔出，线路迸出火花。“现在没有了。”他把还在闪烁的义眼扔进沙地。
唐老大按住他肩膀：“撑得住？”
“比在普罗米修斯里舒服。”韩用布条缠住流血的眼窝，“但有件事说对——他们需要活体神经接口读取完整数据。”他指向杰克紧握的数据柱，“你也是载体。”
杰克摸向颈后。手术疤痕在吉赛尔牺牲那夜就开始隐隐发烫。他想起克隆韩在冰封圣殿的嘶吼：**你以为那些记忆是你的？**
黄昏时分，车队潜入杜尚别郊外的废弃纺织厂。巨大厂房里，生锈的纺织机如同史前巨兽骨架。泰吉在厂区深处发现惊喜——一辆被防尘罩包裹的奔驰G63 AMG 6x6，轮胎崭新，显然是幽灵党的应急载具。
“改装过氮气加速。”韩检查底盘时，机械手指敲出空洞回音，“还有电磁脉冲发射器。”
莱蒂在天台警戒哨发出加密闪光。三公里外，毒蝎帮车队卷起的沙尘正逼近厂区。
“计划。”唐老大给霰弹枪上膛，“泰吉带数据柱开奔驰冲杜尚别机场，我们开丰田引开追兵。”
“他们认车不认人！”泰吉抗议。
“所以需要诱饵。”霍布斯把重机枪架在窗台，“赌他们更想要活着的神经接口。”
改装奔驰的引擎在厂房深处低吼时，毒蝎帮的车队撞开厂区大门。杰克驾着丰田撞穿侧窗玻璃，落地加速冲向荒原。后视镜里，五辆车紧咬而来。
戈壁滩上上演死亡追逐。丰田在沟壑间跳跃，毒蝎帮的改装皮卡凭借加高悬挂紧追不舍。杰克猛打方向盘躲过火箭弹，冲击波掀得车身离地半米。副驾上的韩突然探身出窗，机械臂前端弹出数据线，精准插进追最近皮车的OBD接口。
“刹车。”韩的声音毫无波澜。
前方皮卡轮胎瞬间锁死，在惯性中翻滚成火球。第二辆皮卡急转避让，被霍布斯从天窗射出的穿甲弹打爆引擎。
但第三辆车的榴弹发射器己经锁定他们。千钧一发之际，厂区方向亮起炫目蓝光——泰吉启动了电磁脉冲。半径一公里内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追兵的车辆集体熄火。
杰克趁机甩开距离。夕阳沉入地平线时，他们甩掉最后追兵，绕回纺织厂。奔驰己不见踪影，泰吉在预定坐标留下信号：**航班TK871，货舱见**。
韩在厂房屋顶找到杰克。晚风卷着沙粒拍打两人，远方杜尚别的灯火如星群浮现。
“她在数据柱里。”韩的独眼在暮色中幽深，“吉赛尔的意识碎片……正在侵蚀你的神经突触。”
杰克着胸口的蓝宝石挂坠。宝石核心有极细微的电流脉动，与颈后疤痕的灼痛同步震颤。“我知道。”
“普罗米修斯销毁时，量子纠缠效应己经形成。”韩的机械手指指向杰克太阳穴，“你每读取一次数据，她就多吞噬你一部分。最后不是她借你复活……”金属关节收紧成拳，“就是你变成承载她记忆的躯壳。”
厂房阴影里，唐老大和霍布斯交换了眼神。莱蒂的狙击枪准心在月光下闪过冷光。
“所以？”杰克望向航班起落的航线灯，“帮她复活？”
韩的义眼在破损眼窝中重新亮起红光。“或者在她彻底吞噬你之前……”机械手指划过自己颈部接口的伤疤，“像这样斩断连接。”
夜航货机掠过银河。杰克握紧挂坠，蓝宝石的光穿透指缝。机舱里，泰吉发来最新破译信息——吉赛尔在东京湾地底标注的坐标旁，浮现一行小字：
**当心镜中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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