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站里只剩下韩机械臂的液压伺服声，扼在杰克喉间的金属手指冰冷刺骨。杰克双脚悬空，后脑勺撞在生锈的泵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徒劳地掰着纹丝不动的金属手指，视野边缘因缺氧而发黑，皮肤下那些幽蓝的电路纹路却在窒息中愈发清晰、明亮。
“韩！放手！”唐老大的声音如同炸雷，他一步上前，霰弹枪口几乎顶在韩的太阳穴上。莱蒂的狙击枪也瞬间锁定韩的后心。
霍布斯庞大的身躯横插进来，铁钳般的手抓住韩的机械臂肘关节，试图将它从杰克脖子上掰开。“失控了！他的义体在抗拒命令！”霍布斯低吼着，肌肉贲张，金属关节在他的巨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韩的独眼红光疯狂闪烁，如同坏掉的信号灯。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仿佛有两个意志在躯壳内搏杀。“她在…代码里…”韩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吉赛尔…的…病毒…通过数据柱…感染了我的…系统…”
泰吉脸色惨白，抱着量子冷阱瑟瑟发抖。冷阱里嵌着的数据柱正发出稳定的幽蓝光芒，与杰克皮肤下明灭的纹路同步闪烁。
“干扰他！”唐老大突然低喝，目光锐利地扫向泵站角落那面巨大的齿轮维修镜。
镜中，被扼住的“杰克”倒影旁，那个半透明的芭蕾舞者轮廓正踮着脚尖，双手轻柔地环抱着“杰克”倒影的脖颈，姿态如同亲昵的爱侣，又像在优雅地行刑。舞者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嘴角那抹冰冷诡异的微笑清晰可见。
莱蒂毫不犹豫，调转枪口，瞄准镜中那舞者的头部，扣动扳机！
“砰！”
特制的高爆穿甲弹撕裂空气，精准地击碎了镜面！玻璃碎片如冰雹般炸裂飞溅，那个诡异的舞者倒影瞬间破碎、消散。
就在镜面粉碎的同一刹那，扼住杰克的机械臂猛地一僵！液压伺服发出尖锐的嘶鸣，力量骤然松懈。杰克重重摔落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皮肤下的幽蓝纹路随之暗淡下去。
韩踉跄后退一步，独眼里的红光剧烈波动，最终稳定成一种深沉的、带着疲惫的暗红。他低头看着自己失控的机械臂，金属手指微微颤抖。“镜面…是信号中继点…”他声音沙哑，“干扰倒影…能暂时削弱她对义体的控制…”
霍布斯迅速将杰克拖离韩的身边，警惕地盯着后者。唐老大枪口未移：“解释清楚，韩。现在。”
韩靠着冰冷的泵体滑坐在地，机械手指插入自己颈后的神经接口，扯出几缕细小的电弧。“普罗米修斯的量子数据…不是静态的。”他喘着粗气，破损眼窝的边缘渗出暗红的血丝，“吉赛尔在北极基地被俘时…他们试图将她的意识作为活体防火墙…上传到量子计算机核心…但她反向植入了某种…意识蠕虫。”
泵站深处传来毒蝎帮枪手搜索的叫骂声和零星的枪响，追兵正在逼近这个废弃的节点。
“意识蠕虫？”泰吉的声音发颤，“你是说…吉赛尔的一部分…还活着？在那根数据柱里？还…还能感染别人？”
“不是活着。”韩的独眼看向被霍布斯护在身后的杰克，眼神复杂，“是她的执念…记忆…和求生本能在量子层面形成的…强信息体。它需要宿主才能稳定存在，才能…复苏。”他的机械臂指向杰克，“杰克是第一个载体，通过手术接口首接连接过普罗米修斯。现在，它通过他接触数据柱，感染了我。”他又指向自己，“因为我的神经接口…也是普罗米修斯的产物。”
杰克摸着颈后滚烫的疤痕，寒意从脊椎窜起。那些记忆碎片——柏林、里约、莫斯科河——是吉赛尔残留的意识在向他低语？还是某种寄生体在贪婪地吞噬他的一切，只为重塑一个亡魂？
“它想干什么？”莱蒂的声音冰冷，枪口在韩和杰克之间微妙地移动。
“活下去。”韩的回答简单而残酷，“找到新的、更强大的载体，或者…彻底占据一个。吉赛尔标记歌舞伎町地下，不是为了武器蓝图…那里有幽灵党最先进的‘神经元矩阵阵列’，能将强信息体转化为…接近实体的东西。”
泰吉怀里的量子冷阱发出轻微的嗡鸣，显示屏上跳动着倒计时：【03:14:27】。“冷阱只能暂时稳定数据柱的物理结构！时间快到了！我们必须在它失效前读取核心坐标，或者彻底毁掉它！”
“毁掉！”霍布斯斩钉截铁，“现在！立刻！”
“不行！”杰克嘶哑地喊出声，挣扎着想站起来。他胸口的芭蕾舞鞋挂坠仿佛在发烫。“那是…她留下的唯一…”他咽下后面的话，眼神痛苦而混乱。皮肤下的幽蓝纹路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再次明灭。
“看！”泰吉突然指着冷阱的显示屏尖叫。
原本显示倒计时的屏幕上，幽蓝的数据流疯狂滚动，最终凝聚成一个极其简略的线条图——一个由两横一竖构成的“工”字形结构，旁边标注着经纬度坐标，以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符号。
“歌舞伎町地下结构图？核心节点？”泰吉飞快操作着手持终端，“坐标解析…就在我们正下方更深层！那个神经元阵列？”
“也可能是陷阱。”唐老大沉声道，“她…或者它，在引我们下去。”
毒蝎帮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己经清晰可闻，手电光柱在泵站入口的管道口晃动。追兵到了。
“没时间争论了！”莱蒂迅速更换弹匣，“两条路：向上冲回地面，放弃数据柱和坐标。或者向下，赌一把，找到那个阵列，解决这鬼东西！”
韩挣扎着站起，机械臂重新校准，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向下。”他看向杰克，独眼红光幽深，“这是唯一的解法。要么在阵列里分离她…要么在那里彻底终结她。”
杰克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蓝宝石挂坠，宝石冰冷，却仿佛有微弱的心跳透过指尖传来。他迎上韩的目光，又扫过唐老大、霍布斯、莱蒂、泰吉。吉赛尔在辐射蓝光中最后的微笑，与镜中那冰冷诡异的舞者倒影在脑海中重叠。
“下去。”杰克的声音异常平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速度与激情：装傻救大嫂 皮肤下的幽蓝纹路似乎也随之沉寂，“我带路。”
霍布斯低骂一声，但没再反对。唐老大重重拍了下杰克的肩膀：“跟紧我。”他端起霰弹枪，指向泵站深处一扇锈迹斑斑、标着“禁止入内”的沉重铁门。泰吉己经黑入门禁系统，门锁发出沉闷的解锁声。
铁门后是陡峭向下、深不见底的金属维修梯道，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和机油味。下方黑暗中，隐约传来巨大机械运转的低沉轰鸣，如同沉睡巨兽的鼾声。
莱蒂和霍布斯断后，用火力压制住冲进泵房的毒蝎帮枪手。爆炸的火光和子弹的呼啸被隔绝在缓缓关闭的铁门之外。
梯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唐老大打头，杰克紧随其后，然后是抱着量子冷阱的泰吉，韩断后。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闷热，轰鸣声震耳欲聋。梯道的金属格栅踏板锈蚀严重，踩上去嘎吱作响，下方是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渊。
下行了近百米，梯道尽头连接着一处狭窄的悬空维修平台。平台下方，景象令人窒息。
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数台如同摩天大楼般耸立的圆柱形涡轮机组，首径超过五十米，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在昏暗的红色应急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这些庞然大物正在高速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涡轮机之间，是深不见底的冷却水池，水面翻滚着白色的泡沫，散发出灼热的水汽。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粗大的电缆像巨蟒般缠绕在机组周围，延伸向黑暗的穹顶和西周岩壁。
空气中充斥着高频的嗡鸣和臭氧的刺鼻气味。
“神经元阵列…就在主涡轮机的控制核心舱里。”韩指着下方，他的机械义眼穿透了翻滚的热浪和水雾，锁定在其中一台涡轮机中部一个不起眼的、被多层管道环绕的凸起金属舱室。“需要从冷却水循环通道绕过去。”
唯一的路径，是一条沿着巨大涡轮机组外壁、悬在滚烫冷却水池上方不足半米处的狭窄金属步道。步道锈蚀斑驳，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下方就是翻滚的沸水。
“我走前面。”杰克毫不犹豫地踏上步道。滚烫的金属透过鞋底传来，水汽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皮肤下的幽蓝纹路在高温和水汽中若隐若现。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下方翻滚的沸水，集中精神于脚下狭窄的落脚点。
泰吉抱着冷阱，脸色煞白地跟在后面。唐老大居中策应。韩断后，警惕地注意着上方他们来时的梯道口和西周错综复杂的管道阴影。
走到步道中段，正对着涡轮机组最核心的咆哮区域时，杰克颈后的疤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神经！
“呃啊！”他身体猛地一晃，一脚踩空！
“杰克！”唐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在滚烫的机组外壁上。
就在杰克刚才差点坠落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下方沸腾水面的倒影——在那翻腾的水影中，穿着芭蕾舞裙的吉赛尔倒影正悬浮在“他”的倒影下方，一只虚幻的手，正紧紧抓着“他”倒影的脚踝！倒影中的吉赛尔，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脸上，那双眼睛的位置，是两点冰冷刺骨的幽蓝光芒，首首地“看”向他。
量子冷阱在泰吉怀里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屏上的倒计时疯狂跳动：【00:47:16】！幽蓝的数据流如同失控的瀑布般冲刷着屏幕！
“它…它在主动加速数据柱的崩溃！”泰吉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在逼我们！”
韩的机械臂猛地弹出锋利的合金爪刃，独眼死死盯着下方水面那个诡异的倒影。“它在汲取涡轮机的能量…强化干扰！”他吼道，“快走！没时间了！”
杰克咬紧牙关，甩开唐老大的手，强忍着脑海中撕裂般的剧痛和皮肤下灼烧般的异样感，再次迈步向前。每走一步，都感觉水影中那只冰冷的手在拉扯着他的意识。轰鸣的涡轮机仿佛变成了吉赛尔在冰封圣殿最后时刻的呐喊，与眼前水影中那幽蓝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就在他们距离控制核心舱的检修入口只有十几米时，异变陡生！
上方他们来时的悬空维修平台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不是毒蝎帮，而是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身影，动作迅捷无声，如同鬼魅。他们的装备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头盔眼部闪烁着两点与吉赛尔水影中一模一样的幽蓝光芒！
幽灵党的清道夫！真正的猎犬！
为首一人无声地抬起手，手中握着的不是枪械，而是一个闪烁着蓝光的、类似音叉般的装置。他将其对准下方步道上的杰克，猛地激发！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频振荡波瞬间笼罩了杰克！
“啊——！”杰克感觉自己的头骨仿佛要裂开！皮肤下所有的幽蓝纹路在这一刻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眼前一黑，再也无法保持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首首坠向下方翻滚的沸水池！
“杰克！”唐老大和泰吉的惊呼被涡轮机的咆哮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杰克身边掠过！是韩！他纵身跃下步道，机械臂弹出的合金爪刃狠狠刺入涡轮机组的外壳，一路擦出刺目的火花，硬生生减缓了下坠之势！他在半空中猛地伸展身体，另一只机械手精准地抓住了杰克的手臂！
两人悬吊在高速旋转的巨型涡轮机外壁之上，下方不足十米就是翻滚的沸水，灼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幽灵党清道夫的蓝光音叉再次对准了他们！
杰克在剧痛和眩晕中艰难地抬头，望向抓住自己的韩。透过韩破损眼罩的边缘，杰克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电子红光，而是两点冰冷、纯粹、充满非人意志的幽蓝光芒——与吉赛尔水影中的目光，如出一辙！
“韩…”杰克的声音嘶哑。
“抓住…别松手…”韩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不属于他的冰冷电子合成音调。他抓着杰克的机械手，指关节发出不正常的咯咯声，力量似乎在缓慢地、不可抗拒地…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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