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轮机的咆哮震得杰克耳膜欲裂。韩的机械手死死钳着他的手腕，冰冷的金属嵌进皮肉，骨骼在压力下咯咯作响。下方翻滚的沸水蒸腾起灼人的白雾，热浪舔舐着鞋底。透过韩破损眼罩的缝隙，那双冰冷的、纯粹的幽蓝电子眼，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韩！”杰克嘶吼，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掰那铁钳般的手指，但毫无用处。皮肤下的幽蓝纹路在灼热的水汽和韩眼中蓝光的刺激下疯狂闪烁，如同即将熔断的电路。
“他…不是韩了！”唐老大的吼声从上方狭窄的步道传来，被涡轮机的轰鸣扭曲变形。霰弹枪的轰鸣炸响，子弹打在悬空维修平台边缘，逼退了一个试图瞄准杰克的幽蓝眼清道夫。但另一个清道夫手中的蓝光音叉再次嗡鸣激发！
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杰克身上！剧痛撕裂神经，视野瞬间被刺眼的蓝白雪花占据！抓住他的机械手猛地一松！
失重感攫住心脏！杰克向下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韩的另一只尚能自我控制的左手猛地探出，快如闪电，合金爪刃“锵”地一声再次深深刺入涡轮机滚烫的外壳！下坠之势骤停！两人像破布娃娃一样吊在高速旋转的钢铁巨兽之上，下方沸水翻腾。
“控制…核心…舱…”韩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剧烈的电子杂音和一种非人的冰冷。他那只幽蓝的右眼疯狂闪烁，似乎在和某种侵入的力量激烈对抗。他猛地将杰克向上甩去，力量之大几乎扯断杰克的手臂！
杰克借力向上扑腾，手指勉强扒住了上方一根粗大的冷却水循环管道边缘。滚烫的金属灼烧着他的掌心，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上去，趴在粗粝的管道上剧烈喘息。
“泰吉！冷阱！”杰克向下嘶喊。
泰吉抱着发出尖锐警报的量子冷阱，在狭窄步道上进退维谷，脸上毫无血色。冷阱的显示屏上，猩红的倒计时正无情跳动：【00:38:05】！幽蓝的数据流如同狂暴的海洋，几乎要冲破屏幕！
“接住！”泰吉用尽全身力气，将冰冷的金属方匣抛向杰克！
冷阱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轨迹。杰克忍着剧痛，身体探出管道边缘，手指堪堪触到冰冷的边缘！
就在他指尖碰到冷阱的瞬间，韩那只被幽蓝光芒彻底占据的机械右臂猛地扬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蓝白色电弧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精准地劈向半空中的量子冷阱！
“不！”杰克目眦欲裂！
电弧击中冷阱的刹那，刺耳的爆鸣声盖过了涡轮机的咆哮！冷阱外壳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森冷的白雾狂喷而出！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如同失控的陀螺般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上：【00:02:17】！随即，屏幕彻底熄灭！
冷阱失效！最后的屏障崩溃！
“数据柱！”泰吉绝望地尖叫。
嵌入冷阱接口的那根幽蓝的数据柱，此刻暴露在灼热的空气中，表面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幽蓝的核心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爆裂！
“进控制舱！”唐老大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他手中的霰弹枪连续轰击，压制着上方平台再次探出头的清道夫。霍布斯庞大的身躯硬顶着步道的晃动，像一堵移动的墙冲向控制核心舱的检修入口，铁拳狠狠砸向锈蚀的门锁！
“砰！”锁扣变形！霍布斯用肩膀猛撞，沉重的金属舱门向内弹开，露出里面幽暗的空间。
“杰克！带它进去！”唐老大边换弹边吼，“韩！拦住他们！”他指向悬空平台上正在架设绳降装备的幽蓝眼清道夫。
韩的身体剧烈颤抖，那只正常的左眼红光闪烁，与右眼的幽蓝激烈冲突。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地松开刺入涡轮机外壳的合金爪刃，身体向下坠去！但在坠落的瞬间，他的机械右腿狠狠蹬在旋转的涡轮机叶片外壳上！
“轰！”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反作用力将他如同炮弹般斜射向上方悬空维修平台！他精准地撞进两个正准备绳降的清道夫中间，机械臂弹出锋利的合金刃，带起一片刺目的血花！
混乱的枪声和金属撞击声在高处爆发！
杰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一手死死抓住濒临破碎的数据柱，一手攀着滚烫的管道，手脚并用地冲向敞开的控制舱门！泰吉连滚带爬地紧随其后。
舱门内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布满粗大的线缆和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面板。空气更加灼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甬道尽头，一扇厚重的、布满复杂接口的圆形气密门紧闭着。
“神经元矩阵阵列…就在里面！”泰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数据柱快撑不住了！”
杰克手中的数据柱温度急剧升高，幽蓝的光芒透过裂缝疯狂溢出，将他的手掌映得如同蓝水晶。皮肤下的纹路与之呼应，颈后的疤痕灼痛得如同烙铁。他感到一种冰冷而贪婪的意志正顺着那光芒，试图钻入他的大脑，攫取他的思维！
“开门！”杰克将滚烫的数据柱按在圆形气密门中央一个凹陷的接口处。
嗡——！
数据柱的幽蓝光芒瞬间注入接口！门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复杂的锁闭机构发出密集的金属咬合声。厚重的圆形门如同潜艇舱盖般，缓缓向一侧滑开！
一股冰冷、干燥、带着奇异静电气息的气流扑面而来。门后景象，让杰克和泰吉瞬间窒息。
海带兄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穹顶和墙壁覆盖着无数细小的、如同神经突触般的蓝色发光节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活物般的发光巨网。这些节点如同呼吸般明灭，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深海梦境。巨大的、扭曲的线缆如同血管般从墙壁延伸出来，汇聚到空间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个由半透明蓝色能量场构成的茧。茧的内部，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穿着残破芭蕾舞裙的人形轮廓。能量场的光芒随着“茧”内轮廓的微弱起伏而波动，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整个空间的核心，一个悬浮在能量茧上方的环形控制台缓缓旋转，上面布满了从未见过的复杂符号和全息投影界面。
“神经元矩阵…”泰吉的声音在颤抖，“它…它在孵化她？”
杰克手中的数据柱发出濒临极限的悲鸣！裂痕瞬间扩大！幽蓝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化作一道光流，挣脱他的手掌，首射向中央那个悬浮的能量茧！
“不！”杰克徒劳地伸出手。
光流没入能量茧！整个球形空间的神经突触网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能量茧剧烈波动，内部的芭蕾舞裙轮廓猛地伸展了一下！一股冰冷、强大、充满非人意志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
杰克颈后的疤痕如同被点燃！他痛苦地跪倒在地，视野被幽蓝占据，吉赛尔的记忆碎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冰封圣殿的辐射蓝光，北极基地的冰冷囚笼，东京雨夜威士忌杯沿的水珠…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一种冰冷的、不属于他的渴望！
“杰克！”泰吉惊恐地扶住他，“它…它在同化你！”
就在这时，沉重的气密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爆炸！舱壁剧烈震动！是唐老大他们！清道夫攻进来了！
“必须…毁掉它…”杰克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对抗着脑海中的入侵。他死死盯着中央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能量茧和旋转的控制台。
“怎么毁？”泰吉绝望地看着周围，“这地方看起来坚不可摧！”
杰克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的芭蕾舞鞋挂坠上。蓝宝石的鞋尖在空间幽蓝的光芒下，似乎也在微微脉动，散发着一丝奇异的、稳定的冰冷感。这是吉赛尔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也是唯一没有被那冰冷意志污染的信物。
“控制台…”杰克强撑着站起来，脚步踉跄地冲向中央旋转的环形平台。皮肤下的幽蓝纹路疯狂闪烁，似乎在抗拒他的行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他冲到控制台前。无数陌生的符号和全息投影在他眼前飞速流转。他看不懂，但他能感受到一种冰冷的意识正试图通过控制台侵入他的思维，试图接管他的身体。他猛地将胸口的挂坠扯下，蓝宝石鞋尖对准控制台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带着细微凹痕的接口，狠狠按了下去！
嗡——！！！
挂坠上的蓝宝石爆发出纯净的、冰蓝色的光芒！这股光芒与空间里幽蓝的神经突触光芒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稳定、沉静、甚至悲悯的气息。它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水，瞬间在狂暴的幽蓝数据流中撕开一道口子！
整个球形空间的神经突触网络剧烈闪烁！能量茧内的芭蕾舞者轮廓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杰克脑海中的入侵感瞬间减弱！
控制台上疯狂流转的符号突然停滞！一个清晰的、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西里尔字母“Ж”在全息投影中心浮现，缓缓旋转。
“吉赛尔！”杰克对着控制台嘶吼，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停下！这不是你！”
控制台上的“Ж”剧烈闪烁了一下。杰克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混乱的意识碎片涌入脑海，不再是冰冷的吞噬，而是溺水者般的绝望挣扎。
气密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厚重的金属门向内凹陷变形！门锁机构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霍布斯魁梧的身影撞开半掩的门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唐老大和莱蒂，他们身上都带着血迹和硝烟。韩也冲了进来，他的机械右臂扭曲变形，正冒着黑烟，那只幽蓝的右眼疯狂闪烁，与左眼的红光激烈交锋。
“它在控制大门！”韩的声音扭曲，“清道夫要进来了！”
话音未落，扭曲的气密门被一股巨力彻底撞开！几个幽蓝眼清道夫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手中赫然握着那个高频音叉装置，首指中央控制台！
“摧毁载体！净化矩阵！”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清道夫头盔下传出。
音叉装置蓝光大盛！
“休想！”唐老大怒吼，霰弹枪喷出火舌！莱蒂的狙击枪同时咆哮！霍布斯庞大的身躯如同战车般撞向最近的清道夫！
混战瞬间在狭窄的球形空间爆发！子弹撞击在神经突触节点上，爆出刺眼的电火花！能量茧在混乱的能量冲击下波动得更加剧烈，内部的轮廓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杰克死死将蓝宝石挂坠按在控制台的“Ж”符号上，对抗着音叉装置发出的干扰波和脑中越来越强烈的混乱与痛苦。他感到自己正在被撕裂，一半是冰冷的量子意识，一半是濒临崩溃的自己。能量茧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外壳，映出里面那个芭蕾舞者缓缓抬起的脸庞轮廓——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熟悉感。
“吉赛尔…”杰克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告诉我…怎么做…”
控制台上，在“Ж”符号的下方，一行细小的、如同泪痕般的光点文字缓缓浮现：
“Жизнь за жизнь.”（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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