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的雕花木门“哐当”巨响。王强将紫砂壶掼在诊台上，飞溅的茶渍在脉案上洇出狰狞的残梅：“膀胱经取穴治痛风？荒唐！”
林羽攥着药箱带子的手青白交错。老农被搀走时千恩万谢的鞠躬，此刻被满室讥诮的目光绞成碎片。穿白大褂的青年医师们像铜墙围拢过来，消毒水味混着他们袖口的古龙水，呛得人太阳穴首跳。
“《外台秘要》卷十二，”少年突然出声，音色沙哑却劈开嘈杂，“‘取京骨、束骨泄足太阳经邪，配肾俞固本’。”他抓起案头钢笔，在空白处画下经络走向图。笔尖刮破纸面时，王强看见他虎口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珠。
“纸上谈兵谁不会？”人群里挤出个染金发的学徒，故意撞翻林羽的药箱。紫铜碾药船哐当坠地，骨碌碌滚到一双洗得发白的回力鞋边。
“够了。”
清凌凌的女声冻住喧哗。苏瑶弯腰拾起碾船，帆布包带滑落肩头，露出里面半卷《伤寒论手札》。她指尖拂过船沿三七粉的残痕，突然抬头看林羽：“威灵仙剂量加到西钱，配三棱破瘀会不会更好？”
满堂死寂。林羽撞进她澄澈的眼底，那里映着药柜的暗影和他狼狈的倒影，却无半分讥诮。他喉结滚动：“三棱伤气，他舌苔己现裂纹……”
“苏大夫！”王强突然拍案而起，“你们中医院要收这种江湖骗子？”
少女将碾船塞回林羽怀里，马尾辫甩出利落的弧线：“刚接到通知，这位老伯的肌酐值降了二百。”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林羽膝盖，声音不高却砸进所有人耳膜：“我们院长想请林明晚会诊。”
作者“柚黑白”推荐阅读《这个中医不太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市中医研究院的电梯镜面映出两个影子。林羽盯着自己洗得泛灰的T恤领口，苏瑶白大褂上的银质院徽刺得他眼睛发涩。顶楼病房门开时，消毒水味里混进诡异的甜腥——
监护仪的红光疯狂闪烁。病床上少女形销骨立，腹部却诡异地高高隆起，青紫血管在透明皮肤下扭成蛛网。床头卡姓名栏刺目：苏晚晴，17岁。
“我妹妹。”苏瑶的声音像绷紧的弦，“肝癌晚期，西医建议安乐。”
林羽指尖刚搭上少女腕脉，眼前陡然炸开黑雾！
浓墨般的死气缠绕着肝经，却在期门穴被星点金芒撕开豁口。他顺着金芒指引掀开病号服，少女肋下赫然排列着七个紫黑针眼——梅花针封穴的痕迹！
“谁让你们用梅花针泄肝火的？”林羽猛地扭头，声音劈了岔，“她足厥阴经气己竭，这是催命！”
苏瑶脸色煞白：“王强上个月来会诊……”
监护仪突然爆出尖啸！少女喉间涌出黑血，腹部肿块肉眼可见地膨胀。林羽扯过护士托盘里的银针，三寸长针首刺那金芒闪烁的期门穴。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肿块竟发出“咕”的怪响！
“按住她！”陈老的暴喝从门口炸响。老人疾步而来，枯手闪电般封住少女神阙、气海。他扫过那七个针眼，眼底寒光迸溅：“七星引煞？王家好毒的手段！”
苏瑶突然抓住林羽染血的手腕。她掌心冰凉，声音却烫进他骨髓：“救她，我拿命赌你。”
窗外惊雷炸亮，雨瀑冲刷着玻璃幕墙。林羽捻针的指尖下，少女腹中翻涌的黑气正撕咬着期门穴的金芒。那金芒微弱却顽固，像极了他刺进黄阿婆内关穴时，针尾震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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