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亮了亮，像两盏被点燃的油灯，手却赶紧缩了回去，耳根有点红。“我给你留门。”她说完，转身就往町子的方向走，和服的后襟绷得紧紧的，露出的曲线在阳光下像个熟透的苹果，带着股豁出去的韧劲。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这就是和日本女人的纠缠，既利用她们的身体和信任，又忍不住对她们产生怜悯，矛盾得像团被揉皱的纸。
她们的“菊”是对安稳日子的盼头，是对男人的依赖，是刻在骨子里的顺从；她们的“刀”是被逼出来的韧劲，是在苦难中挣扎的力气，是藏在温柔背后的狠劲。这两种特质在她们身上交织，像朵开在血地里的花，既美丽，又残酷。
往仓库走的路上，我看见佐藤的黑色棉袍在町口晃了晃，像只觅食的乌鸦。心里冷笑，这老狐狸肯定还在盯着我，想找我的破绽。可他不知道，我己经从光子那里套到了军火运输的具体时间，也弄到了三百日元，这趟谷仓没白来。
只是不知道，今晚去松井家，会发生什么。光子留门的意思很明显，她想把自己彻底交给我，用身体换取一点温暖和保护。而我，只能继续扮演那个“古田太郎”，用虚伪的温柔，换取更多的情报和资源。
这就是潜伏的代价，既要出卖别人的信任，也要背叛自己的感情，像个戴着面具跳舞的小丑，跳得越投入，心里越悲凉。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拖在地上的尾巴。我往仓库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今晚的月光，大概会和谷仓里的一样亮，却照不亮这人心底的黑暗。
——
松井的鼾声像头老驴在磨盘，呼哧呼哧撞着土墙。我躺在外屋的榻榻米上，听着里屋光子翻身的动静，她的木屐在地板上蹭出细碎的响，像只不安分的猫。
月光从窗缝里钻进来，在地上织出张银网。我摸了摸袖口——那里藏着光子塞给我的字条，用米汤写的，借着灯照才显形：“佐藤今晚会来，他问过松井的作息。”
这女人心思越来越细了。自从谷仓那次后，她像是换了个人，眼角的细纹里少了些愁苦，多了点活气。白天在军需厂搬缸时，她总爱往我这边瞟，和服的袖子时不时蹭过我的胳膊，手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渗过来，像团小火苗。
她的身子也润了些。以前手腕细得像根柴禾，现在捏着能感觉到点；脸颊泛着健康的粉，不像从前总灰扑扑的，像块被雪埋过的土坷垃。那天她蹲在灶前烧火，我瞥见她领口露出的皮肤，竟比以前白了些——大概是夜里睡得安稳了，不用总提防松井的拐杖。
“古田君？”里屋的拉门被轻轻拉开条缝，光子探进头来，鬓角的碎发垂着，像沾了层霜。她换了件月白色小褂，是我用从佐藤那截胡的钱给她扯的布，料子软，贴在身上能看出胸前圆圆的轮廓，不大，却比以前挺了些，像发起来的面团。
“没睡？”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点地方。
她蹑手蹑脚地爬过来，木屐在榻榻米上没出声。小褂的下摆扫过我的脚踝，凉丝丝的，带着股皂角的清香。“松井的酒气熏得人睡不着。”她往我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她的乳房轻轻蹭着我，像两只胆小的兔子在发抖。
她的头顶飘出字：“今晚他会不会来？心里发慌。”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指腹还有层薄茧，却比以前软了些：“别怕，有我。”这话半真半假，既想安抚她，又盼着佐藤来——正好试试我的异能能不能派上别的用场。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肩上，呼吸像羽毛似的扫着我的脖子。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尘，像落了层金粉。这就是被滋润过的模样？不像朵花，倒像棵喝足了水的庄稼，看着不起眼，却透着股往上涨的劲。
后半夜，墙头上突然传来“咚”的轻响，像块石头落了地。光子吓得一哆嗦，往我怀里缩了缩，小褂的领口敞开些，露出的锁骨像两只张开的小翅膀。
“来了。”我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动，眼睛盯着院门口。
佐藤的身影从墙头翻下来，像只偷鸡的黄鼠狼，黑色棉袍沾了层雪，在月光下泛着白。他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手撑在松井家的柴堆上，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吓得赶紧捂住嘴，咳嗽声憋在喉咙里，像只被掐住的蛤蟆。
我的异能突然跳了出来，他头顶飘出字：“这老东西睡得真沉，正好抓个现行，看松井怎么收拾她！”
原来不是冲我来的，是盯上光子了。这老狐狸，自己不行，倒见不得别人好，典型的小人嘴脸。
他踮着脚往屋门口挪，棉袍的下摆扫过雪地上的松针，发出“沙沙”响。离得近了，能看见他眼里的光，像两盏鬼火，首勾勾地盯着拉门上光子的影子——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胸口的起伏在布上显出来，像两只跳动的鸽子。
他的头顶飘出字：“等会儿就说路过，听见动静进来看看，看她敢不敢声张！”
光子在我怀里抖得更厉害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胳膊的肉里。她的头顶飘出字：“他想干什么？千万别进来……”
佐藤的手刚碰到拉门的木栓，我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压得低，像松井的呼噜变了调。
他吓得猛地缩回手，像被烫着似的，转身就往柴堆后躲，棉袍的袖子扫倒了个空簸箕，发出“哐当”一声。
松井的呼噜停了片刻，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谁啊……”
佐藤吓得脸都白了，蹲在柴堆后大气不敢出，肩膀抖得像筛糠。他的头顶飘出字：“差点被发现！这老东西怎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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