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露台对着条窄巷，艺妓们的笑声从对面的包厢传过来，带着点刻意的甜。千代子往我手里塞了个小酒壶，陶土的壶身还带着她的体温：“那几个是‘支那派遣军’的，每月都来炫耀抢的东西。”她的眼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周有个少佐说漏嘴，说他们在河南把粮仓烧了，就为了逼农民当‘顺民’，结果自己的军粮也不够了，正往东京催呢。”
她的头顶飘出字：“这些人手上的血，比我的红膏还难洗……要是能让他们吃点苦头就好了。”
我往包厢的方向瞟了瞟，佐藤的呼噜声像头困兽在喘息。“千代子姑娘要是想帮他们‘醒醒酒’，我倒有个主意。”我往她手里塞了包药粉——是光子用曼陀罗和甘草磨的，能让人睡上一天一夜，“就说是‘醒酒汤’的料。”
她的步摇突然晃了晃，珍珠落在我手背上，凉得像滴露水。“先生不像普通的‘记录员’。”她的手指在我手腕上轻轻划了下，像在写个无声的字，“倒是像……来讨债的。”
回到包厢时，松子己经把中佐的军帽摘了下来，正对着里面的内衬皱眉——那里用铅笔写着串数字：“37-12-8”，旁边还有个潦草的“蚌”字。“蚌埠的坐标？”她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是她凭着记忆画的简易地图，“中佐醉后用筷子在桌上划的，像是三道线，把蚌埠围在中间。”
千代子端着醒酒汤进来时，和服的绯红色在灯光下像团跳动的火。她把药粉悄悄撒进汤里，搅拌的动作像在跳段无声的舞，佐藤的呼噜声突然停了停，她立刻笑着说：“少佐先生醒醒，喝了汤才有力气说南京的故事呀。”
醉醺醺的军官们果然乖乖喝了汤，没一会儿就倒在榻榻米上，像堆被丢弃的破布。佐藤的军裤口袋敞得更开了，露出里面的布包——我伸手摸出来时，触到玉佩的冰凉、银钗的尖锐，还有几枚刻着“光绪元宝”的银元，边缘都带着被过的温润，显然是抢来后被反复把玩过的。
“这些够先生的‘财路’了吗？”千代子往我怀里塞了个更大的包袱，里面是从另两个军官身上搜的，有只金手镯刻着“囍”字，还有串翡翠珠子，每颗都泛着莹润的绿光，“中佐的钱包里有张‘特别通行证’，能进东京的军需库，说不定比这些值钱。”
松子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武运长久”，打开却看见里面贴着张照片——个穿和服的女人抱着孩子，背景是片樱花林。“是中佐的家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军靴往佐藤的军靴上踩了踩，“他抢别人的家，倒把自己的家当宝贝。”
离开花街时，天快亮了，防空警报的预备声在远处隐隐响起。千代子站在玄关送我们，绯红色的和服在晨雾里像团将熄的火。作者“多情神刀”推荐阅读《潜伏日本：我在鬼子后方搞钱抗日》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军需库的守卫每周三换班，”她往我手里塞了把钥匙，上面刻着个极小的“三”字，“是中佐昨晚掉在榻榻米下的，大概是仓库的备用钥匙。”
她的步摇往松子的方向偏了偏，像在致意：“这位小姐的钢笔，比军刀还利。”
松子的军靴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她：“这是用战国金币的边角料熔的，能打只簪子。”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柔和，“比伺候这些醉鬼强。”
千代子的眼尾突然红了，像被晨雾打湿的花。她转身往走廊走，绯红色的和服拖在地上，像条正在愈合的伤口，三味线的琴声从她身后追出来，调子比来时沉了些，像在诉说个无人听见的故事。
回到住处时，松子把抢来的财物倒在桌上，玉佩的寒光、银钗的锐色、金镯的暖光，在晨光里像堆凝固的血。她突然抓起那只刻着“囍”字的手镯，往地上狠狠摔去——银镯却没碎，只是在木地板上滚了滚，露出内侧刻着的小字：“苏州沈氏”。
“这些东西，每件都有个被毁掉的家。”她的声音发紧，军靴往地图上的蚌埠位置踩了踩，“而这三道封锁线，又要毁掉多少家？”
我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茶，蒸汽模糊了她的侧脸，右眉梢的痣在水汽里像颗将落的星。“所以我们更要把这些‘赃物’变成武器，把这张地图送到该去的地方。”我往窗外瞟了瞟，东京的防空警报又响了，这次的声音比前几晚更急，像在催着什么，“比如，让蚌埠的百姓知道，狼来了。”
松子突然抓起那串翡翠珠子，往我怀里塞了塞：“千代子说这珠子能在黑市换二十支步枪。”她的军靴往门口挪了挪，卡其色的军装在晨光里泛着种新的光泽，“军需库的钥匙，要不要现在就去试试？”
桌上的怀表突然“咔哒”响了声，表盖内侧的女人和孩子在晨光里微笑，仿佛不知道他们的丈夫和父亲，正用沾满鲜血的手，在异国的土地上写下新的罪恶。
晨雾裹着硝烟味，像块湿冷的抹布捂在屋顶。我攥着从艺妓馆带回的翡翠珠串，指腹蹭过冰凉的玉质——这串珠子昨夜在黑市换回了五根金条，此刻正藏在千代子送来的和服衬里，针脚密得像张网。千叶松子的军靴在榻榻米上碾着碎纸，那是昨夜警视厅贴在巷口的“协查通告”，照片上的佐藤少佐醉醺醺地举着酒杯，旁边用红笔圈出的，正是我在包厢里的侧影。
“指纹比对结果今天就会出来。”她的声音压得比防空警报还低，卡其色军装的袖口沾着朱砂，是今早修改“军部通行证”时蹭的，“中佐的副官认出了你戒指上的花纹——那是寒川町老银匠的手艺，全东京只有三枚。”
我的异能捕捉到楼下的动静：两双皮鞋踩过积水的“咔哒”声，金属徽章在雾里反光，是警视厅特高课的制服。他们的头顶飘出字：“佐藤少佐说翡翠珠串是被个戴银戒的男人偷的，还说那男人身边有个穿军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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