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松子睡着了,头枕在我胳膊上,真丝睡袍的带子又松了,像条解开的结。我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灯光透过雨雾,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寒川町春天的樱花。
客厅里传来光子翻书的声音,还有阿春轻手轻脚收拾东西的响动。她们没进来,只是在外面守着,像守着寒川町那盏永远不熄的灯笼。
雨停的时候,天快亮了。我轻轻抽出胳膊,给她盖好薄被,然后走到露台。上海的天际线泛出点鱼肚白,黄浦江的水在晨光里像铺了层碎银。光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和服的袖子沾了点露水:“该泡新茶了。”
我回头时,看见她的眼睛在晨光里亮得很,像寒川町药铺窗台上,那盆总也浇不死的兰草。
法租界的霓虹还亮着,却掩不住闸北废墟的焦味;南京路的绸缎铺挂着“大减价”的日文招牌,玻璃柜里的翡翠手镯,反光里能看见街头难民的破棉袄。我站在“宝昌钱庄”的柜台前,指尖划过刚兑换的金圆券,纸质脆得像受潮的和纸,上面印着的孙中山头像,被日本人用红笔圈出了“非法”二字。
“古田先生这票做得漂亮。”钱庄老板的金牙在柜台后闪了闪,他的上海话里掺着宁波腔,算盘打得比机枪还快,“那批宋代书画,卖给犹太富商的价,够买半条霞飞路的铺子了。”他往我手里塞了个牛皮纸袋,沉甸甸的,金圆券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这是扣除佣金后的“净得”,比在寒川町走私半年金币还多。
我的异能捕捉到街上的骚动,像群被踩了尾巴的老鼠:
- 穿和服的日本浪人:“这中国人敢瞪我?看我不砸了他的烟摊!”
- 卖香烟的老头:“小日本又发疯了,上个月老张的剃头铺就是这么被砸的……”
- 围观的印度巡捕:“只要不闹到法租界,日本人打死中国人,我们也管不着……”
走出钱庄时,三个浪人正把个穿长衫的中国人按在电线杆上,其中个左脸带疤的,用木屐踩着对方的手,烟蒂往他衣领里塞。“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疤脸的浪人唾沫星子喷在中国人脸上,“皇军让你们活着,就该磕头谢恩!”
中国人的眼镜碎在地上,镜片映出浪人腰间的短刀——那是把偷来的日军制式刀,刀鞘上还刻着“武运长久”的字样。我的异能看见他头顶的字:“这批西药要是被抢了,闸北的伤员就没救了……”
“住手。”我用东京话开口,声音比寒川町的冰棱还冷,靛蓝色的和服外褂扫过浪人的木屐,家纹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
疤脸浪人猛地回头,刀疤在霓虹下像条蠕动的虫:“你他妈谁……”话没说完,就被我反手抽了个耳光,和服的袖子扫过他的脸,比军刀还利。“佐藤联队的人,也敢在法租界撒野?”我故意扯了扯领口的伪造徽章——那是光子用绸缎铺的金线绣的,乍看像“陆军省特派员”的标识。
浪人的脸瞬间白了,比他腰间的刀鞘还白。“太君恕罪!”他“噗通”跪在地上,木屐的带子断了根,露出脚趾缝里的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
“滚。”我踢开他伸过来的手,金圆券的纸袋在怀里硌得慌,“再让我看见你们在霞飞路闹事,就把你们的刀扔进黄浦江。”
三个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木屐踩过积水的声音像在逃命。穿长衫的中国人扶着电线杆喘气,眼镜片碎了块,血从眉骨流到下巴,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油纸包——我的异能感知到里面的玻璃针剂,标签上的“盘尼西林”西个字,被雨水泡得发皱。
“多谢先生。”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叫林文轩,是仁济医院的医生,这些药……”
“我知道。”我往他手里塞了两张金圆券,“去买副新眼镜,剩下的钱雇辆黄包车,别让药受潮。”
林文轩的手指在金圆券上捏出红印,像捏着块烧红的烙铁:“先生也是日本人?可你……”
“我是来做生意的。”我转身往绸缎铺走,和服的下摆扫过他的破布鞋,“上海的规矩,有钱大家赚,别坏了行情。”
光子正在绸缎铺的后屋整理药材,杭绸的料子铺在八仙桌上,上面摆着晒干的金银花和薄荷,是她托林文轩从乡下收的。“刚才的浪人,”她往药包里掺了点甘草,“是‘黑龙会’的外围,专在租界边缘抢中国人的东西,宪兵队睁只眼闭只眼。”
松子的洋装换成了黑色旗袍,正用软尺量着匹水绿色的料子,是给阿春做新衣裳的。“我刚才去买毛笔,”她的指尖在布料上划着,“看见他们在砸周记的烟摊,老板的儿子被打得流鼻血,却不敢哭。”她的头顶飘出字:“父亲说‘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可这些浪人,连寒川町的地痞都不如……”
阿春端来的茶还冒着热气,是用林文轩送的龙井泡的,茶杯的边缘缺了块,是上次被浪人砸的。“钱庄老板说,”她往我杯里添了点热水,“最近有批英国军火要从吴淞口进来,日本人查得紧,要是能弄到手,卖给游击队的价……”
“军火碰不得。”我打断她的话,指尖敲着桌面的节奏,是寒川町黑市的“风险暗号”,“我们只做‘安全生意’——古董、药材、情报,不沾人命。”
窗外的浪人又在闹事,这次是抢个卖花姑娘的篮子,康乃馨撒了一地,被木屐踩得稀烂。卖花姑娘的哭声像只被掐住的猫,却没人敢上前——穿西装的中国人低头算着账,法国太太用手帕捂住了鼻子,连巡捕都转身去看别处。
“他们以为穿了和服,就能在上海横行。”光子把药材包进油纸里,动作比包炸弹还仔细,“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日本人’,在寒川町的稻田里种麦子,在东京的作坊里做和纸,不是在街上抢花。”
松子突然抓起桌上的剪刀,旗袍的开叉处露出白袜,是阿春给她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结实。“我去教训他们。”她的声音像拉满的弓弦,“就像在寒川町教训佐藤的儿子那样。”
作者“多情神刀”推荐阅读《潜伏日本:我在鬼子后方搞钱抗日》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87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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