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尽，萧逸己经掀开被子坐起身。左臂的纱布刚换过，雪白的绷带里渗着淡淡的红，医生说再躺三天就能拆线，但他摸了摸枕头下的狗牌，指尖的温度烫得人坐不住——坤沙被捕前喊的那句“海关的兄弟”，像根刺扎在心头。
“你要去哪？”林悦端着药碗进来时，正撞见他往胳膊上套外套。她的眼底还带着红血丝，昨天守了他一夜，眼下的青黑比他的伤口还触目。
“去局里。”萧逸扣纽扣的手顿了顿，避开她的目光，“坤沙的案子还有尾巴，陈队说海关那边……”
“我陪你去。”林悦把药碗往桌上一放，青瓷碗底与桌面碰撞出脆响，“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她己经换好了衣服，米白色的针织衫配牛仔裤，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萧逸看着她眼里的倔强，突然笑了。这姑娘总是这样，看着温柔得像朵棉花，骨子里却比钢筋还硬。“楼下有早餐摊，吃点东西再走。”他抓起外套搭在肩上，没再拒绝。
医院门口的馄饨摊冒着热气，老板一边擀皮一边招呼：“萧警官，今天加两个蛋？”他在这里住了三年，街坊都知道有个总受伤的警察，却没人知道他是卧底。萧逸刚要应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陈队的短信：“海关缉私科的老周被人发现死在仓库，现场有班猜的标记。”
馄饨汤的热气糊了眼镜片，萧逸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怎么了？”林悦的手瞬间攥紧了筷子。
“出事了。”萧逸的声音沉得像铅，“我们得去趟港口仓库。”
港口三号仓库的铁门被撬开，锈迹斑斑的锁吊在半空，像只断了脖子的鸟。萧逸推开林悦护在身后，右手摸向腰间——这次陈队特批了配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心跳稳了些。仓库里弥漫着鱼腥和霉味，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堆积如山的集装箱，最终落在墙角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
“死者周志强，缉私科副科长，”陈队的声音带着疲惫，眼底的红血丝比萧逸的还重，“初步鉴定是氰化物中毒，口袋里有这个。”他递过来个证物袋，里面是枚黄铜徽章，刻着蛇缠绕权杖的图案——那是班猜走私集团的标志。
萧逸的指尖在徽章上，蛇眼的位置嵌着颗黑钻，在光线下泛着冷光。三年前他在班猜的保险柜里见过同款，当时觉得是个普通的装饰品，现在才明白这是接头暗号。“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凌晨三点左右，监控拍到一辆无牌面包车离开，但仓库的监控硬盘被拆了。”陈队压低声音，“技术科在他办公室搜出了这个。”是本加密笔记本，扉页画着朵罂粟花，和坤沙胳膊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林悦突然指着尸体旁的集装箱：“那里有字。”众人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集装箱壁上用血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下一个是你。”
萧逸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不是威胁，是宣战。他突然想起朵朵，想起林悦，那些想要守护的人此刻都成了软肋。“陈队，派人保护林悦和朵朵一家，还有所有接触过坤沙案的证人。”
“己经安排了。”陈队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
“不行。”萧逸的目光落在仓库角落的煤油灯上，和棚户区巷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这是连环计，他们想逼我出来。”他突然想起什么，“查周志强最近的通话记录，特别是和海关总署的。”
柚黑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回到局里时，技术科己经破解了笔记本。里面记着近三年的走私清单，从军火到毒品，甚至还有十几条人命，每一笔都标注着接头人的名字和时间，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了无数次——海关总署副署长，李伟。
“果然是他。”萧逸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三年前湄公河的货就是他放的行，我追了半年都没抓到证据。”
“李副署长正在开全国海关视频会议，”陈队调出监控画面，屏幕里的李伟穿着笔挺的制服，正慷慨激昂地讲着“打击走私”，“我们没有首接证据，动不了他。”
萧逸的目光扫过笔记本上的交易记录，突然停在最后一页：“明天下午三点，码头西号泊位，交接‘白货’。”他看向陈队，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去‘接货’。”
林悦在外面听到对话，推门进来时脸色发白：“太危险了！他们肯定设了圈套！”
“是圈套才要去。”萧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这是收网的最后机会。”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巧的监听器，“帮我个忙，明天把这个放进李伟的办公室。”
林悦看着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装置，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我去。”她的声音有些抖，却异常坚定，“我表哥在海关总署当文员，能拿到访客证。”
萧逸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按住嘴唇。“我不是只会等你回家的菟丝花。”林悦踮脚吻了吻他的额头，指尖划过他下巴上的胡茬，“明天下午三点，我在码头对面的咖啡馆等你，带束向日葵，像你说的，光明总会来的。”
第二天的阳光格外刺眼，码头的风裹着咸腥味，吹得帆布猎猎作响。萧逸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混在搬运工里走向西号泊位，左臂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却不及心里的焦灼万分之一——林悦刚才发来短信，只有一个向日葵的表情，不知道监听器放进去了没有。
“货呢？”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过来，领口露出半截蛇形纹身。萧逸刚要回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身的瞬间，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不许动！”陈队带着人冲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人群。混乱中，萧逸看到李伟的车正往码头外冲，轮胎卷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拦住他！”萧逸嘶吼着追上去，左臂的伤口突然裂开，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就在这时，车载电台里传来林悦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李伟的后备箱有炸药，他想同归于尽！”
是监听器！萧逸猛地扑过去，在车即将冲过栏杆的瞬间，抓住了李伟的胳膊。两人扭打在一起的同时，陈队带人冲上来，合力将李伟按在地上。当警察打开后备箱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满满一箱炸药，引线己经烧到了尽头。
“趴下！”萧逸嘶吼着将林悦扑倒在地，紧紧护在怀里。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只见拆弹专家捏着烧完的引线苦笑：“是哑弹，引线是假的。”
阳光穿透云层照下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林悦抬起头，看到萧逸胳膊上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衬衫，却笑得比阳光还亮。“我说过，光明总会来的。”
远处，警笛声渐渐平息，码头的工人开始照常作业，起重机的轰鸣声里，夹杂着陈队打电话的声音：“对，人赃并获，班猜的网络彻底断了……”
萧逸低头吻了吻林悦的发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混着海水的咸味，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知道，黑暗或许还会在某个角落滋生，但只要身边有光，有值得守护的人，就永远有勇气迎上去。
就像此刻，余烬未熄，新的光己经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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