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白洋河,水色发浑,像泡了三天的浓茶水。每天天刚蒙蒙亮,河埂上准能看见两个佝偻的身影——朱大伯和孙老哥,俩人都揣着搪瓷缸子,里头泡着粗梗子绿茶,手里的鱼竿是自家砍的杨木杆,鱼线是镇上杂货店买的“三股强韧线”,钓了半辈子鱼,没成想这年夏天,能撞上桩邪乎事。
那天是六月初六,老话说是“晒红绿”的日子,太阳刚冒头就毒得厉害。朱大伯蹲在老位置——河湾处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刚把蚯蚓挂好钩甩下去,就听见孙老哥在不远处“哎哟”一声,鱼竿差点脱手。
“咋了?钓着水鬼了?”朱大伯打趣道,手里的烟卷还没点着。
孙老哥没回话,胳膊绷得笔首,脸憋得通红,嘴里嘟囔着:“沉!太沉了!不像是草鱼,也不是鲶鱼……”他那根杨木杆都弯成了弓,鱼线“嗡嗡”响,像是随时要断。朱大伯见状,赶紧把自己的鱼竿往旁边一杵,跑过去帮忙,俩人一左一右攥着鱼竿,顺着水的劲儿往岸边拖。
水面下的东西不挣扎,就慢悠悠地跟着往岸边来,可那重量邪乎得很,俩人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了,愣是累得首喘粗气。“这玩意儿怕不是有二十斤?”朱大伯抹了把汗,眼瞅着水面下浮起个黑影子,约莫有半米长,浑身滑溜溜的,在浑水里看不太清,只觉得那颜色黑得发暗,不像普通黑鱼的亮黑,倒像是蒙了层灰的旧墨。
快到岸边时,那东西突然动了,猛地往河中心一挣,孙老哥没抓稳,鱼竿“啪”地断了,俩人都往后踉跄了两步,摔在河埂的泥地里。再看水面,那黑影子早没了踪影,只剩下断了的鱼线在水里飘着。
“邪门!太邪门了!”孙老哥爬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声音都发颤,“你看着没?那东西的眼睛!刚才露了下,红通通的,跟点了灯似的!”
朱大伯也愣着,刚才他也瞥见了一眼,那鱼的眼睛确实不对劲,普通鱼的眼睛是透亮的,可这东西的眼睛,红得像掺了血,还透着股冷森森的劲儿。俩人坐在河埂上,半天没说话,搪瓷缸子里的绿茶都凉透了,也没心思喝。
这事没半天就传遍了白洋村。白洋村依河而建,全村人都靠这条河吃饭,养鱼的、摆渡的、靠水种庄稼的,哪个人没跟白洋河打交道?中午在村头的小卖部,一群人围着朱大伯和孙老哥,七嘴八舌地问。
“朱大伯,真有那么大的黑鱼?”村西头的二柱子刚从地里回来,扛着锄头就凑了过来,“我前儿个还在河里撒网,最多就捞着斤把重的。”
孙老哥嘬着烟,摇头道:“不是黑鱼,那颜色不对,黑得发乌,眼睛还是红的,力气大得邪乎,我跟老朱俩人都拽不动。”
“会不会是水怪啊?”有人小声嘀咕,“前几年邻村的河不就传过水怪吗?后来还捞上来个大乌龟呢。”
“放屁!”村东头的王老汉啐了一口,他在河边养了三十年鱼,最不信这些邪乎事,“白洋河就这么宽,最深的地方也就两米,哪来的水怪?我看就是你们俩老眼昏花,把大鲶鱼当成怪东西了。”
朱大伯没接话,他总觉得那东西不对劲。下午他又去了河边,蹲在老槐树下,盯着水面看了半天,水还是浑的,可总觉得水下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凉飕飕的,看得他后脖子发麻。
接下来几天,河埂上热闹了。村里的年轻人、隔壁村的钓鱼爱好者,都扛着鱼竿来白洋河,就想钓着那条“怪鱼”。有人还带了专业的渔具,撒网的、下钓笼的,折腾了好几天,别说怪鱼了,连条半斤以上的鱼都没钓着。
孙老哥后来再也没去过河边,他说每次路过老槐树,都觉得水里有东西在瞅他,夜里还总做噩梦,梦见自己掉进河里,被个黑东西缠住脚往下拖。朱大伯倒是还去,只是不再钓鱼,就蹲在老槐树下抽烟,盯着水面发呆。
他总觉得,那条怪鱼不是普通的鱼,它在等什么,或者说,它在找什么。而白洋河的水,好像比以前更浑了,风一吹过,还能隐约闻见股说不上来的腥气,不是鱼腥味,是那种……腐臭的味道。
作者“凡梦散人”推荐阅读《村野诡事录2》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9B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