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归针?情定劫
晨露在血玉上凝成细小的珠，像三百年前未干的泪。白薇的指尖抚过玉上 “针心图” 的百会穴，那里的金光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像颗埋在玉里的星。江枫的唇突然落在她的腕间，红丝绦缠上两人交握的手，在晨光里勒出浅浅的痕，针尾的 “枫”“薇” 二字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
“《灵枢》说‘脑为元神之府’，” 他的牙齿轻咬她的内关穴，那里还留着红浆凝成的血珠，被他咬得微微发烫，“这血玉认主了，你看它的光，和你扎针时的气感一模一样。” 药罐里残留的红浆在青石板上漫开，画出条蜿蜒的线，与两人脚踝的红丝绦隐隐相连，像条活过来的血河。
白薇的指甲掐进他后背的疤痕，那里的伤口又渗了点血，染红了她的旗袍下摆，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别乱动，” 她的声音发颤，鼻尖蹭过他锁骨的牙印，那里的皮肤被晨露浸得微凉，“柳烟刚才来电话，说陆老的人在码头集结，带着‘七情蛊’的母虫，青黑色的，像团会动的煤球。苏晴己经带着小月去仓库躲了，说那里堆着艾草，能防蛊。”
江枫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血玉上，玉面的金光骤然变亮，映出幅模糊的画面：穿军装的人举着个黑匣子，里面的母虫正撞着玻璃，发出细微的嗡鸣，翅尖扫过的地方，玻璃上凝着层黑雾。“是‘声蛊’，” 他的瞳孔收缩，指腹在玉面的金光上轻轻，“《蛊术秘录》里写过，这虫子能听心跳辨真伪，心跳乱了，它就会喷出‘蚀心雾’，能让人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陆老想用它逼出疫苗配方。”
男子拄着拐杖从里间走出来，枣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三百年前的战鼓。他后腰的绷带又渗了血，草泥混着血滴在血玉旁，画出个奇怪的符号，与谷里崖壁的刻痕分毫不差。“他要的不是配方，” 老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嘴角的伤疤，“是玉门归针 —— 三百年前先祖用的那套银针，据说能起死回生，就藏在血玉的夹层里。当年守将之女就是用这套针，在玉门关救了整支军队。”
白薇的戒指突然发烫，红丝绦余烬在皮肤上烙出的浅痕像在燃烧，比江枫昨夜咬的牙印还要烫。她摸出青铜针筒往血玉上戳，针尖刚碰到玉面的涌泉穴，就听见 “咔” 的轻响，玉身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嵌着的银色针尾，针尾的红丝绦与她戒指上的那截严丝合缝，像被人用剪刀剪断的。
“真的有针！” 她的指尖刚要去抠，就被江枫按住，指腹在她手背的青筋上轻轻，“《针灸甲乙经》说‘涌泉主尸厥’，这针能救死人，也能杀人，得用‘子午流注’的时辰取。辰时气血注于肺经，此刻取针，才能引玉中灵气入体。” 他突然低头，在她小腹的气海穴上吻了下，那里的皮肤下，银针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你昨晚说梦见守将之女，她是不是告诉你辰时取针？”
白薇的耳尖腾地红了，像被血玉的金光烫过。梦里那穿旗袍的女子确实指着晨光，说 “玉门归针，辰时见血则活”，她的指尖划过白薇的小腹，说 “这里的气，能养针”。她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苏晴的枪响，军靴踏过艾草灰的声响撞得木门首颤，门板上的 “济世堂” 牌匾晃得像要掉下来：“陆老带了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说是懂‘换血蛊’，能把人的记忆换到蛊虫里！那老头左眼下有颗痣，笑起来像只老狐狸！”
江枫迅速将银针刺入血玉的膻中穴，那里的金光突然炸开，像朵骤然绽放的金菊，藏在夹层的银针 “嗖” 地弹出，落在他掌心。针身刻着细密的纹路，像幅微缩的玉门关地图，关隘处还标着细小的 “甲”“乙”“丙”，是 “子午流注” 的时辰标记。针尾的红丝绦上还缠着半片干枯的当归，断面的齿痕与老钱手里的那半片完美契合，像块被岁月掰开的饼。
“是爷爷的针！” 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针身的刻字，那里的凹槽里还嵌着点暗红的血，“这是他当年救老钱用的，针尾刻着‘钱’字，怎么会藏在血玉里？”
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溅在银针刺过的膻中穴上，血玉的裂纹里突然渗出黑浆，像条小蛇往白薇脚边窜，所过之处，青石板上冒起细小的白烟。“是‘换血蛊’的引子！” 老人的指甲抠进掌心，血珠滴在黑浆里，发出滋滋的响，“陆老想把你的记忆换到母虫里，这样就算杀了你，也能知道疫苗的配方！那穿白大褂的是陆家的蛊师，当年给陆董下‘七情蛊’的就是他，最擅长‘偷天换日’之术！”
白薇突然拽住江枫的红丝绦，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那老头是不是左眼下有颗痣？穿件灰色中山装？袖口磨出了毛边？” 她想起昨夜的梦，守将之女指着个同样打扮的人说 “此獠善换魂，需以心头血破之，双血相融，可断蛊根”。
江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腹在她心口的位置轻轻按压。那是陆氏的首席蛊师，当年给陆董下 “七情蛊” 时，他就在窗外偷看，那老头左眼下的痣在煤油灯下发着绿光。他刚要把银针刺入白薇的极泉穴（手少阴心经的合穴，主心脉），就被她按住手腕，指尖在他的脉搏上轻轻跳动：“用我的血引，你的针破，医案里说‘心脉相通，血针相济’，这样才能断蛊。”
她的匕首划开掌心时，血珠滴在银针刺过的膻中穴上，血玉的黑浆突然沸腾，化作只巴掌大的黑虫，翅膀上的纹路与 “七情蛊” 分毫不差，只是多了对细小的复眼，正死死盯着江枫。江枫的银针刚刺入虫头，就被它喷出的毒液溅在手臂上，皮肤瞬间泛起黑泡，像被烫过的玉米。
“是‘腐心蛊’！” 白薇扑过去咬住他的伤口，将毒液吸进嘴里，舌尖传来火烧般的疼，比上次误喝的附子酒还烈，“《本草纲目》说‘腐心者，需以心头血中和’，你快扎我的劳宫穴！那里是心包经荥穴，能清心火！”
江枫的手抖得厉害，银针刺入她掌心的劳宫穴时，白薇的血突然顺着针身倒流，与他手臂的黑泡产生共鸣，发出滋滋的响，黑泡破裂的地方，渗出的血竟带着淡淡的金芒。“《难经》说‘手心主之别，名曰内关’，” 他的吻落在她渗血的嘴角，毒液混着血的腥甜在舌尖漫开，像杯掺了蜜的毒药，“你的血能解百毒，三百年前就证明过了。”
黑虫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化作团黑烟钻进血玉的裂纹。陆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病态的兴奋，像只抓到猎物的狼：“江家小子，把针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不然这‘换血蛊’会让你们互相啃食对方的记忆，最后变成不认人的疯子！我己经在镇上的井里下了蛊卵，不出三个时辰，全城的人都会变成我的傀儡！”
男子突然将拐杖砸向血玉，枣木拐杖应声断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羊皮纸。玉身彻底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张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玉门关的布防图，角落写着行小字：“归针认主，需以双血为引，情断则针毁，情坚则针鸣。” 墨迹里还能看见点点血痕，是用指尖蘸着写的。
白薇的血与江枫的血在皮纸上漫开，银针刺过的地方突然亮起红光，整幅地图活了过来，穿军装的人影在纸上移动，守将之女举着银针的身影与白薇的轮廓渐渐重合，连旗袍开衩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原来如此……” 她的眼泪掉在皮纸上，晕开的水渍里，三百年前的箭矢正穿透女子的胸膛，而她手里的银针，正扎进敌军首领的百会穴，针尖渗出的血，与白薇掌心的血一模一样。
江枫突然抓住她的手往门外冲，银针刺破掌心的瞬间，血玉的碎片突然飞起，在两人周身形成道红光，将晨曦染成了血色。陆老的人刚要射箭，就被红光弹开，箭矢掉头射中自己的肩膀，发出凄厉的惨叫，伤口处迅速泛起黑泡，与江枫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是‘玉门归针’的护主阵！” 男子的声音带着喘息，后腰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裤腿滴在地上，画出条蜿蜒的线，“三百年前就是这阵挡住了敌军，现在它认你们当主人了！”
白薇的戒指与银针产生共鸣，红丝绦突然绷首如弦，将陆老的黑匣子卷到空中。匣子炸开的瞬间，母虫飞出来扑向江枫，却被他掌心的银针刺穿，黑血溅在血玉碎片上，发出烧焦的味道，像烧头发的糊味。
“不可能！” 陆老举着匕首冲过来，左眼下的痣在火光里闪着凶光，假牙咬得咯咯响，“我的蛊从来没失灵过！”
白薇突然拽住江枫的红丝绦，迫使他弯腰吻住自己。银针刺入两人交握的手心，血珠在空中凝成颗红心，正好砸在陆老的百会穴上。老人的动作突然僵住，眼神变得空洞，像盏被吹灭的灯，嘴里喃喃着 “玉门关…… 对不起…… 阿月……”，缓缓倒在地上，嘴角还挂着黑血。
苏晴踢了踢陆老的尸体，军靴上沾着的黑血在青石板上画出个针形，与血玉上的 “针心图” 分毫不差。“搞定。” 她抛给江枫瓶碘伏，瓶盖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柳烟带着小月在码头烧了母虫的巢穴，火光冲天，说是能净化空气。现在全城的蛊毒都解了，防疫站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发艾草包。”
血玉的碎片在晨光里渐渐合拢，重新凝成块完整的玉，上面的 “针心图” 多了两个交握的人影，男的举着银针，女的旗袍开衩处露出截红丝绦，红丝绦的尽头，缠着半片当归。男子摸着后腰的伤口笑了，眼角还挂着泪，像个卸下重担的孩子：“三百年的债，终于清了。”
白薇靠在江枫怀里，看着他用银针刺破血玉的夹层，取出那套 “玉门归针”。针身共有九支，对应着 “九针十二原”，针尾的红丝绦缠上两人的无名指，在晨光里开出朵小小的花，花心是两滴交融的血。“现在去哪？” 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臂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己经恢复原色，只留下浅粉色的印，像道温柔的符咒。
江枫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血玉的甜香和她发间的薄荷味：“去玉门关。” 他将银针放回血玉，红丝绦自动缠成个同心结，“爷爷说那里的药草，要用真心浇灌才会活，咱们去种片当归，等它开花时，就办场药香里的婚礼。让守将之女和她的心上人，也能看到。”
药罐里的红浆彻底凝固，与血玉连成体，表面的 “针心图” 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撒了层金粉。白薇突然咬住他的喉结，那里的皮肤下，动脉跳得像擂鼓，红丝绦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勒出更深的痕，像要嵌进肉里：“那现在…… 先做点婚礼前的练习？”
江枫的手按在她后腰的命门穴，那里的银针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颗跃动的星，与他掌心的银针对应成辉。“正有此意。” 他突然打横抱起她往里间走，血玉的金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画出条蜿蜒的红丝绦，将两个影子缠成再也解不开的结，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窗外传来小月的童谣，是白薇捣药时总哼的那首，跑调的地方和她如出一辙。江枫的指尖划过她小腹的气海穴，那里的皮肤下，新的银针正随着两人的心跳轻轻颤动 —— 是用 “玉门归针” 的针尖熔铸的，他说 “这样就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像这血玉，拆不开，砸不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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