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玩物
浴室的水声停了。
陆?裹着浴巾出来时,蒸腾的水汽还没散尽,模糊了镜面的轮廓。他擦着湿发往卧室走,刚推开磨砂玻璃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不速之客。
苏倾鸾正把玩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钢笔,指尖在笔帽的纹路里反复。那是支老式派克金笔,笔身刻着复杂的缠枝纹,是他十八岁生日时,爷爷送的礼 —— 也是当年他在苏家废墟前,她攥着抵在他心口的那支。
“陆总洗澡还挺快。” 她抬头,眼底映着床头灯的暖光,像盛着细碎的星火,“我还以为要等到天亮。”
陆?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钢笔上,喉结微动。浴巾松垮地系在腰间,水珠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滑,没入蜜色的肌肤,带着刚沐浴过的湿热气息。
“谁让你进来的?” 他没动,就站在原地,语气听不出情绪。
苏倾鸾却晃了晃手里的钢笔,忽然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她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应该是从他衣柜里翻出来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走动时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偏又带着成年人的媚。
“找你谈事。”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看着他,呼吸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沐浴露味,变得有些滚烫,“关于张妈的下落 —— 我查到她儿子在周明远的物流公司当司机,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账本。”
陆?的目光落在她敞开的衬衫领口,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还留着前几夜他啃咬的红痕,像未褪尽的烙印。他忽然伸手,不是去夺钢笔,而是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谈事需要进我卧室?还穿成这样?”
指尖的温度烫得苏倾鸾缩了缩脖子,却偏要扬起下巴:“穿陆总的衣服,算不算是‘扮演恩爱夫妻’的一部分?” 她故意用钢笔尖划了划他的浴巾系带,“还是说,陆总觉得这样不够‘逼真’?”
系带 “咔嗒” 一声松了。
陆?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钢笔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再往下半寸就要彻底滑落,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像擂鼓般撞在一起。
“苏倾鸾。”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湿发的水珠滴在她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别玩火。”
“我以为陆总喜欢火。” 苏倾鸾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摸到他后颈的湿发,轻轻缠绕着,“毕竟仓库里那么多子弹,你都没怕过。”
提到仓库,陆?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她扑过来时,发梢扫过他脸颊的触感,软得像羽毛,却比子弹更让他心慌。
他忽然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像前几次带着惩罚的意味,而是带着湿毛巾的水汽和雪松的冷香,蛮横地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苏倾鸾的手先是僵住,随即攀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 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明明知道危险,却偏要沉沦。
衬衫的纽扣被扯掉两颗,落在地毯上叮当作响。陆?抱起她往床边走,浴巾在半路滑落,散在地板上像朵绽开的白玫瑰。
就在他要将她按在床上时,苏倾鸾忽然偏头躲开,呼吸急促地指着床头柜:“那、那是什么?”
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 是那个从书房暗格里找到的相框,不知何时被她翻了出来,正倒扣在桌面上,露出背面他写的那行字:“欠她的,迟早要还。”
那是今早他看着照片时,鬼使神差写下的。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戳破心事的少年,耳根竟微微发烫。
苏倾鸾却己经伸手将相框翻了过来。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颤抖地抚过少年时的裙摆:“你…… 什么时候找到的?”
“下午。” 陆?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在书桌的夹层里。”
苏倾鸾没说话,只是盯着照片上的父亲,眼眶慢慢红了。她以为所有与苏家有关的东西都被销毁了,没想到还留着这么一张。
陆?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有些无措。他想说 “别哭”,又觉得太矫情;想说 “我会帮你”,又怕她觉得是同情。
最终只是笨拙地拿起旁边的毯子,披在她肩上:“夜深了,回去睡。”
苏倾鸾却忽然抬头,眼底的泪还没掉下来,带着倔强的红:“你刚才说的‘欠她的’,是指我吗?”
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三年前那个雪夜,他确实收到过苏父的求助信息,却因为当时正在和对手博弈,故意拖延了半小时 —— 等他赶到时,苏家己经成了火海。这一首是他刻意遗忘的事,首到看到那张照片,才知道有些债,躲不掉。
“陆?。” 苏倾鸾忽然抓住他的手,掌心滚烫,“今晚…… 别赶我走。”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迷路的孩子在问路。
陆?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受伤的小狼,明明怕得要死,偏要龇着牙装凶狠。
他最终点了点头,从衣柜里翻出件干净的衬衫扔给她:“穿好。”
苏倾鸾接过衬衫,背对着他换上时,陆?才发现她后颈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像片小小的枫叶 —— 应该是当年火灾留下的。
他忽然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
苏倾鸾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躲开。
“疼吗?” 他问,声音低得像叹息。
“早就不疼了。” 她的声音很轻,“比起心里的,这点伤算什么。”
陆?没再说话,只是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两人躺在床的两侧,中间隔着能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谁都没说话,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像在寂静的夜里跳一支无声的舞。
不知过了多久,苏倾鸾忽然小声说:“张妈的儿子叫张强,明天我去会会他。”
“我陪你去。” 陆?立刻接话,“周明远的人可能在附近。”
“不用……”
“听话。” 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昨夜在书房时一样。
苏倾鸾没再反驳,黑暗中,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陆?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这张床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和。
而他不知道,此刻苏倾鸾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指尖在被子里反复着那支被遗忘在地毯上的钢笔—— 笔帽的纹路里,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
这场以利益开始的纠缠,好像真的要偏离轨道了。
只是他们都没意识到,周明远的眼线,此刻正潜伏在主宅的冬青丛里,用长焦镜头对准了这间亮着月光的卧室。
明天的头条,注定不会平静。
镜头后的人冷笑一声,收起相机迅速撤离。夜风卷起几片枯叶,顺着排水管爬进陆宅的下水道,在黑暗中蜿蜒出一条隐秘的路。而卧室里,两人还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全然不知危险己悄然逼近,这场看似平静的夜晚,正为更大的风暴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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