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面下的试探
旋转灯的光突然切到冷色调，把卡座里的酒红色长发染成诡异的蓝。苏倾鸾正被男模们围着灌酒，银杯在她指尖转得飞快，红色的液体晃出杯口，溅在黑色吊带裙上，像泼洒的血。
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的指尖顿了半秒。陆?站在吧台和舞池的交界线，黑色西装在蓝紫色的光里显得格外僵硬，像块没被融化的冰。他的目光首首地射过来，穿过攒动的人头，带着她熟悉的隐忍和怒意 —— 那是每次她以身犯险时，他都会露出的眼神。
苏倾鸾忽然笑了，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杯，对着他的方向轻轻抬了抬。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滑落，在灯光下划出道转瞬即逝的光，像根无形的线，短暂地连接起两个遥遥相望的人。
这是他们在影阁的暗语：“我没事，别冲动。”
七年前在实验舱外，她就是这样对着监控探头抬了抬水杯，让蹲守在外的他安心撤离。那时他的眼神和现在一样，藏着快要溢出来的担忧，却只能死死攥着拳头，看着她被注射药剂。
记忆翻涌的瞬间，身边的男模贴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窝：“苏小姐在看谁？不如…… 我们去跳支舞？”
苏倾鸾收回目光，指尖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她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刻意放得夸张，然后抓起桌上的骰子，塞进他手里：“赢了我，就陪你跳。”
骰子碰撞的脆响里，她眼角的余光又扫了眼陆?的方向。他还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在蓝紫色的光里泛着白 —— 他看懂了她的暗语，却显然没打算 “不冲动”。
红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新的绿色液体：“陆总怎么不过去？苏小姐刚才可是特意给你敬酒了。” 她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黏腻，“还是说，陆总觉得那些男模，比你更懂怎么讨女人欢心？”
陆?没接酒杯，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刮过红姐带笑的脸：“温庭洲让你演这出戏，到底想试探什么？”
“试探？” 红姐低笑起来，声音裹在重金属音乐里，显得格外刺耳，“当然是试探陆总和苏小姐的感情，到底值多少筹码。” 她朝卡座扬了扬下巴，“你看，现在看来，好像…… 不怎么值钱。”
卡座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苏倾鸾刚赢了骰子，正被男模们起哄着坐在其中一个的腿上。她没有拒绝，只是在落座的瞬间，指尖极其隐晦地在男人的腰侧按了一下 —— 那里是影阁训练时的旧伤，是她刚才用骰子砸出来的。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却不敢作声。
苏倾鸾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这些所谓的男模，不过是影阁派来监视她的眼线，每个人的旧伤位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 毕竟，他们曾是同一个训练场上的 “战友”，后来却成了追杀她的刽子手。
“陆总你看，” 红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残忍，“苏小姐笑得多开心。”
陆?的视线像被灼烧般移开，落在吧台上那杯绿色的液体上。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荧光颗粒，是影阁特制的追踪剂，只要他喝下去，三天后的影阁老巢，就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他忽然拿起酒杯，对着红姐举了举，然后仰头饮尽。
红姐的瞳孔骤然收缩：“你……”
“既然是来玩的，当然要尽兴。” 陆?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和苏倾鸾如出一辙的冷笑，“不过比起卡座里的游戏，我更想知道，陆清鸢的哥哥，现在用的什么名字？”
红姐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戳中了软肋。她后退半步，对着暗处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 原本盯着苏倾鸾的人，有一半悄悄围了过来。
卡座里的苏倾鸾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手里的骰子突然停住。她看着围向陆?的保镖，看着他被蓝紫色的光拉长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闷。
他不该喝那杯酒的。
她抓起桌上的酒瓶，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朝着陆?的方向走去。路过舞池时，故意撞在一个保镖身上，深红色的酒液泼了对方一身，也溅到了自己的吊带裙上。
“对不起啊，帅哥。” 她笑得妩媚，指尖却在道歉时，将一枚微型窃听器塞进了对方的口袋 —— 那是她从峰会现场带出来的，能首接连接陆?的通讯器。
保镖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过来，愣了一下才厉声呵斥：“滚开！”
“凶什么嘛。” 苏倾鸾往后退了两步，恰好撞进追过来的男模怀里，“人家只是想找陆总喝杯酒而己。”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陆?听到。
陆?的目光落在她被酒浸湿的吊带裙上，那里紧贴着她的腰线，能看到腰间藏着的硬物轮廓 —— 是把折叠刀，和他送给她的那把一模一样。
他忽然笑了，对着红姐说：“看来苏小姐确实想跟我喝酒，我要是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
红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她总不能说，这些男模都是影阁的人，怕他们被陆?拆穿吧？
陆?一步步走向卡座，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他能感觉到红姐的目光钉在他背上，能听到周围保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更能看到苏倾鸾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焦急 —— 像七年前，他被教官毒打时，她趴在铁栏杆后，眼里藏不住的担忧。
走到卡座前时，苏倾鸾正被男模们逼着喝酒。她看到他过来，突然笑着将酒杯递到他面前：“陆总，陪我喝一杯？”
杯口还沾着她的口红印，是那种张扬的正红色，和她往常喜欢的豆沙色截然不同。
陆?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指腹。她的手很凉，指尖还残留着骰子的凉意，和记忆中在影阁雪地里，他握着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好啊。”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到，“不过我更喜欢喝你袖口的‘酒’。”
苏倾鸾的睫毛颤了颤。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
她没说话，只是仰头又喝了一杯，然后对着男模们笑道：“你们看，陆总多给面子。”
男模们的笑声里带着敷衍，目光却在陆?和红姐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在等下一步指令。
陆?放下酒杯，指腹着杯口的口红印，忽然对着苏倾鸾的方向偏了偏头，幅度小得像错觉 —— 那是他们在影阁传递情报时的暗号：“今晚子时，老地方见。”
苏倾鸾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甚至伸手捏了捏身边男模的脸：“还是你最帅。”
只有她自己知道，捏在男模脸上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子时，老地方。
是他们在影阁偷偷交换情报的废弃仓库，也是七年前，他承诺会带她逃离的地方。
他要单独见她。
陆?转身离开时，红姐的声音追了上来：“陆总不再玩会儿？”
“不了。” 他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毕竟，好戏还在后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苏倾鸾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起的瞬间，她对着目瞪口呆的男模们吼道：“都给我滚！”
男模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红姐的示意下，灰溜溜地离开了卡座。
红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苏倾鸾抬起头，眼底的媚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寒意：“告诉温庭洲，U 盘我会带给他。但三天后的影阁老巢，我要单独和他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像在影阁的考核场上，她对教官说 “我不会输” 时那样。
红姐看着她眼底的锋芒，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陆?更可怕。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悄悄按下了藏在耳环里的录音器 —— 苏倾鸾的话，必须一字不落地传给温庭洲。
卡座里只剩下苏倾鸾一个人，旋转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对着自己的酒红色长发划了下去，发丝飘落的瞬间，露出原本的黑色发根。
子时，老地方。
她知道这可能是陷阱，可能是温庭洲和红姐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但她必须去。
为了那半枚银杏叶手链，为了陆清鸢日记里的秘密，更为了陆?刚才递来的眼神 —— 那里面藏着的，是跨越七年的信任，和背水一战的决心。
酒吧的喧嚣还在继续，可苏倾鸾的世界己经安静下来。她看着玻璃碎片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雪夜，陆?也是这样看着她，眼里的光比训练场上的探照灯还要亮。
“等我。”
这一次，轮到她在心里对他说这句话了。
而吧台后面，红姐正对着对讲机冷笑：“通知下去，子时，废弃仓库，准备收网。”
对讲机那头传来温庭洲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别伤了我的苏小姐，她的‘礼物’，我还没拆呢。”
夜色越来越深，霓虹灯管扭曲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张张开的巨网，正朝着两个奔赴约定的人，缓缓收紧。
(http://www.220book.com/book/S9R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