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枕边惊影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陆?是被睫毛上的痒意弄醒的。
不是梦。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骤然停跳——苏倾鸾就躺在他身边，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底的晨光，嘴角还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居然在他床上。
这个认知像惊雷般炸响在脑海。他昨晚明明锁了卧室门，床头柜的枪还上着膛，甚至连窗外的保镖都换了三批岗——她是怎么进来的？
更让他遍体生寒的是，他竟毫无察觉。
作为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他的警觉性远超常人，哪怕在深度睡眠中，方圆三米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可她就躺在他枕边，呼吸均匀，甚至能感觉到她发丝扫过他脖颈的痒意，他却睡得像具尸体。
这女人的身手，到底有多可怕？
“醒了？” 苏倾鸾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指尖却在他胸口轻轻划着圈，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陆总的警觉性，好像不太行。”
她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衫，领口松垮地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昨晚那个浑身是血的修罗判若两人。可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比杀气更让人心头发紧。
陆?猛地翻身坐起，手瞬间摸向床头柜——枪不见了。
苏倾鸾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枕头下拿出那把黑色手枪，在指尖转了个圈，笑着递还给她：“陆总睡觉还带枪？是怕我半夜杀了你？”
冰冷的金属触感硌得他手心发疼。他接过枪，检查弹匣，发现里面的子弹被一颗不少地退了出来，码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
她不仅能在他毫无察觉时潜入卧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卸了他的枪。
陆?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忽然想起那些关于“影子杀手”的传闻——三年前在南美杀了七个军火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监控都只拍到一道模糊的黑影。
难道……
“在想什么？” 苏倾鸾也坐起身，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动作间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是不是在想，你的陆太太到底杀过多少人？”
她的语气太随意，像在讨论天气，却让陆?的心脏像被攥紧。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枪口下意识地对准她——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竟然会用枪指着她。
苏倾鸾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非但没怕，反而笑得更欢了。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抵住枪口，慢慢往上推，首到枪管指向天花板。
“陆总舍不得杀我。” 她的眼神笃定，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否则昨晚在客厅，你就动手了。”
陆?的手指在扳机上僵住。
她说得对。昨晚看到那条“女主是杀手”的短信时，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制服她，甚至……杀了她。可他没有。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根刺，扎得他心烦意乱。
苏倾鸾趁机夺过他手里的枪，熟练地拆解成零件，扔在床头柜上。她的动作快得像残影，显然对枪械极为熟悉。
“别紧张，陆总。” 她重新躺下，侧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我只是想告诉你，南美码头的交易，我会去。”
陆?的瞳孔骤然收缩：“我说过，不准去！”
“你拦不住我。” 苏倾鸾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像你拦不住我进你的卧室，拦不住我卸你的枪。”
她的指尖再次抚上他的脸颊，这次带着清晰的凉意，像蛇的信子：“‘先生’是我的目标，谁也抢不走。包括你，陆总。”
陆?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冷静的算计。
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怕死。
“你知道南美码头有多少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那里是‘先生’的老巢，你去了就是送死！”
“送死也比看着你优柔寡断强。” 苏倾鸾的眼神冷了下来，“陆总要是不敢，就在家等着收尸好了。”
她猛地抽回手，翻身下床。衬衫的下摆扫过他的小腿，带来一阵短暂的痒意，随即消失不见。
陆?看着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晨光涌进来，照亮她身上未褪尽的血渍，和她挺拔的背影。
“对了，陆总。” 她忽然回头，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下次锁门记得用暗锁，你家的普通锁，三岁小孩都能打开。”
门被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陆?僵坐在床上，看着散落一地的枪零件，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她就这么走了？像幽灵一样来，像幽灵一样去，留下满室惊魂未定的他。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苏倾鸾的强大，远超他的想象。她的身手，她的冷静，甚至她的疯狂，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而他，竟然在她靠近时毫无察觉。这种被彻底掌控的感觉，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他恐惧。
陆?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把南美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都派去码头，另外，给我查一个人——三年前在南美出现的‘影子杀手’，我要她所有的资料，立刻，马上！”
挂掉电话，他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晦暗不明。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是不是杀手，南美码头的交易，他都必须去。
不是为了阻止她，而是……
他不敢深想那个念头，只是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卧室门再次被推开时，他以为是苏倾鸾去而复返，猛地抬头，却看到张妈端着早餐走进来，脸上带着惊讶：“先生，您醒了？刚才看到苏小姐出去了，她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陆?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出去了？去哪里？
“她什么时候走的？”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刚走没多久，说是去机场。” 张妈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对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那是一枚子弹，被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鸾”字。
陆?的指尖抚过那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这是……她的信物？还是……诀别？
他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
张妈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先生今天怎么了？”
楼下的车库里，陆?发动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划破清晨的宁静。他看着手机上助理发来的消息——苏倾鸾果然订了最早一班去南美的机票。
“苏倾鸾，你给我站住！” 他低吼一声，跑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南美码头的交易，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绝不。
跑车疾驰在清晨的街道上，陆?的眼神锐利如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上去，不知道追上之后该说什么，更不知道面对那个强大到让他害怕的陆太太，他能做些什么。
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走。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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