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章 码头风云
清晨的南美码头弥漫着咸腥的海风，集装箱的阴影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纹路。陆?的车停在隐蔽处，苏倾鸾坐在副驾，指尖无意识地着靴筒里的刀。
“等会儿进去后，跟紧我。” 陆?的声音压得很低，视线扫过她刻意穿的米色风衣 —— 那是他上次在巴黎给她买的，说是 “方便行动”，此刻却像个温柔的陷阱。
“陆总这是担心我？” 苏倾鸾侧头看他，嘴角噙着惯有的笑意，手却悄悄按在了藏着信号器的口袋里。第二套方案的触发键，就在她指尖。
陆?没接话，只是推开车门：“记住，别乱跑。”
码头仓库里，“先生” 的人己经开始卸货。木箱被叉车举起的瞬间，苏倾鸾看到箱子缝隙里露出的黑色枪管 —— 果然是军火交易。
她跟着陆?混在搬运工里，两人穿着同款工装，从背后看像对配合默契的搭档。陆?的手时不时碰到她的腰，像是在提醒她注意周围，指尖的温度却烫得她皮肤发麻。
“三点方向有狙击手。”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刻意的亲昵，“等会儿听到枪响就往东边跑。”
苏倾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在提醒她？还是在试探她？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有紧张，有担忧，还有一丝…… 决绝。
就在这时，仓库顶端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将两人照在光柱里。沙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诡异的笑：“陆总，苏小姐，别来无恙？”
是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
陆?立刻将苏倾鸾护在身后，同时按下了藏在袖口的报警器。仓库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他的人到了。
“‘先生’果然是你。” 陆?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想到你敢亲自露面。”
面具男拍了拍手，几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女人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伤痕 —— 是陆瑶！
“陆总，好久不见你妹妹了。” 面具男用枪指着陆瑶的头，“只要你交出伊莲娜的日记，我就放了她。”
陆?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是让她回忆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面具男的声音带着蛊惑，“比如…… 当年是谁放的火，是谁杀了苏家满门。”
苏倾鸾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看向陆瑶，只见她眼神空洞，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是…… 是陆?……” 陆瑶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仓库，“是他让我做的…… 他才是真正的‘先生’！”
仓库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身上，包括苏倾鸾。
她看着他骤然失色的脸，看着他紧攥的拳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他？真的是他？
那些深夜的犹豫，那些刻意的隐瞒，那些在浴室里的暧昧…… 难道都是他伪装的？
“你胡说！” 陆?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黑衣人用枪拦住。
“我没胡说！” 陆瑶突然激动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三年前是你让我去南美，是你让我假装失忆，是你…… 杀了爸妈！”
苏倾鸾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陆瑶说的 “爸妈”，是陆?的父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陆总的秘密藏不住了。” 面具男笑得更欢了，“苏小姐，现在你知道，你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魔鬼了吧？”
爱上的…… 魔鬼？
苏倾鸾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陆?紧紧攥着。他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冰凉。
“你放开我。” 她用力抽回手，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失望和…… 痛苦，“陆?，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她后退的脚步，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圈套，可陆瑶的哭喊和面具男的挑衅像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
“杀了他们！” 面具男突然下令，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陆?。
苏倾鸾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陆?。子弹擦着她的胳膊飞过，打在金属货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干什么？” 陆?的声音里带着惊怒，抱住她流血的胳膊，眼底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谁让你替我挡子弹的？”
“我不想欠你人情。” 苏倾鸾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上次在巴黎码头，你也救过我。”
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面具男，忽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们？太天真了。”
她猛地从靴筒里抽出刀，不是刺向面具男，而是刺向陆?的腰侧 —— 那里是他藏枪的位置。
陆?的瞳孔骤然收缩，却没有躲。刀刃划破他的衬衫，带出一道血痕，他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枪塞进她手里：“往东跑，去找李警官，日记在他那里！”
“你……” 苏倾鸾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推了出去。
“快走！” 他低吼一声，转身冲向面具男，“有什么冲我来！”
仓库里响起激烈的枪声。苏倾鸾看着陆?的背影被黑衣人包围，看着他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她握紧手里的枪，里面的子弹上了膛 —— 是陆?早就为她准备好的。
“第二套方案取消。” 她对着领口的麦克风低声说，声音带着颤抖，“目标变更，清除所有黑衣人，保护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机械的回应：“收到。”
苏倾鸾举起枪，瞄准离陆?最近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陆?在浴室里泛红的耳根，看到了他在美术馆里动摇的眼神，看到了他此刻挡在她身前的决绝背影。
这些瞬间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不知道陆瑶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 “先生”，她只知道，不能让他死。
绝不。
子弹一颗颗射出，黑衣人一个个倒下。苏倾鸾像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浑身散发着杀气，却只为保护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陆?看着她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看着她为了救他而不顾一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
他终于明白，从在巴黎码头她悄悄往他手里塞匕首的那一刻起，从在瑞士酒店她坐在他腿上眼底藏着慌乱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面具男看着两人默契的配合，忽然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和陆?有几分相似的脸 —— 是他父亲的老部下，那个在日记里出现过的男人！
“你们以为赢了吗？” 他疯狂地笑着，按下了手里的引爆器，“这个仓库里装满了炸药，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仓库的屋顶被炸得粉碎。苏倾鸾被气浪掀飞，眼看就要撞上掉落的钢筋，陆?猛地扑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陆?！” 她的声音带着哭喊。
“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血沫，“有我在。”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苏倾鸾仿佛听到了陆?在她耳边说：“其实…… 我从来没打算让你死。”
原来那些刻意的靠近，那些伪装的暧昧，都藏着他从未说出口的真心。
仓库在爆炸声中坍塌，将所有的秘密和爱恨都埋在了废墟之下。而废墟之上，阳光刺破硝烟，照亮了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像一座跨越了谎言与真心的墓碑。
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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