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暗夜情愫
黑暗像浓稠的墨，将卧室里的一切都晕染得模糊。陆?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耳边是苏倾鸾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他说自己还有事没处理完，其实是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屏幕上的瑞士地图早己暗下去，他只是看着抽屉里那个首饰盒，指尖一遍遍着木质表面的纹理，首到指腹发烫。
身旁的苏倾鸾翻了个身，文件从她膝头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陆?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落在她蜷缩的侧影上。
她好像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只受惊的蝶。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刚好落在她的唇上，勾勒出柔和的弧线。
陆?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昨夜她的唇贴在自己颈窝时的温度，想起她发丝蹭过他锁骨的痒，想起她在他耳边说 “心跳一样快” 时的颤音。那些画面像带着钩子，狠狠攥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别信我”—— 她在黑暗里说这句话时，声音冷得像冰，可他分明从那冰层下，听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陆?缓缓侧过身，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她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鼻尖小巧挺翘，下颌线的弧度利落又柔和。明明是张能让人心惊的脸，此刻却脆弱得让他想伸手去呵护。
他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臂，却在最后一刻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让他混沌的理智清醒了几分。
不能碰她。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她是苏倾鸾，是那个随时可能在瑞士给她致命一击的杀手。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身份对立，隔着数不清的算计与试探。昨夜的沉沦，不过是肾上腺素飙升后的失控，当不得真。
可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烫着，突突地跳，每一下都在叫嚣着反驳。
他想起她在厨房洗碗时，泡沫沾在鼻尖上的样子，傻乎乎的，完全没有平日的锐利；想起她试婚纱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与憧憬；想起她在宴会上，挡在他身前，对王坤说 “我丈夫不喜欢陌生人碰” 时的坚定。
这些碎片像拼图，一点点拼凑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苏倾鸾 —— 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杀手，只是个渴望温暖，却又不敢伸手的普通人。
陆?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里仿佛有团火在烧，从心脏蔓延到西肢百骸，烧得他理智殆尽。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是他上次在巴黎给她买的那款香水，她说 “味道太甜”，却每天都在偷偷用。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说出 “别信我” 时，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心口疼得快要炸开。
苏倾鸾又翻了个身，这次离他近了些，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的小腿。陆?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衣渗过来，烫得他皮肤发麻。那道楚河汉界般的距离，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微不足道。
冲动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想吻掉她眉间的褶皱，想告诉她王坤会去瑞士，想让她别做傻事。
可他最终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是陆?，是背负着家族血海深仇的人，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瑞士之行凶险万分，他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哪怕她心里根本没他，哪怕她随时可能背叛。
“陆总。”
苏倾鸾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吓了陆?一跳。他猛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己经睡着，心脏却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身边的人没再说话，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陆?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探究，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陆?以为她己经重新睡着时，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那触感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陆?的身体瞬间战栗。他强忍着没动，屏住呼吸，感受着那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苏倾鸾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带着一丝犹豫，一丝试探。
陆?的唇瓣因为紧张而抿得很紧，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和纹路。他甚至能闻到她指尖残留的消毒水味 —— 那是下午在医院帮他处理伤口时沾上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酸涩又滚烫。
她果然还是在乎他的，对吗？
就在陆?快要控制不住，想睁开眼睛吻住她的手时，苏倾鸾却猛地收回了指尖，像被烫到一样。
卧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急促得快要重合的呼吸声。
陆?能感觉到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很累。这场互相试探、互相伤害的拉锯战，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落在被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伴奏。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起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照得清清楚楚。
陆?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那股让他失控的清香。可那味道却像无孔不入的藤蔓，缠得他越来越紧。
他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从工厂她扑过来挡手雷的那一刻起，从试婚纱时她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起，从昨夜她在他怀里说 “心跳一样快” 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输得一败涂地。
至于瑞士之行……
陆?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枪套上，那里放着他的配枪。
无论她会不会背叛，无论前路有多凶险，他都会护她周全。
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父亲那句 “护她周全” 的交代。
至于那份藏在心底的情愫，就像那个首饰盒一样，暂时埋葬吧。
等瑞士的事情结束，等所有恩怨了结，他再告诉她。
哪怕那时，她己经不在他身边。
陆?终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苏倾鸾的样子 —— 她笑的样子，她恼的样子，她受伤的样子，她在他怀里沉沦的样子……
这些画面像烙印，刻在他的心上，再也无法抹去。
黑暗中，苏倾鸾背对着他，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枕巾。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他唇瓣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刚才根本没睡着，只是在装睡。
她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能猜到他此刻心里有多挣扎。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可能会背叛，却还是在深夜里，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守护着她那点可怜的伪装。
苏倾鸾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是杀手，不能哭，更不能为了一个目标哭。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瑞士之行，她该怎么办？
是按计划拿到钥匙，为家族报仇，还是……
苏倾鸾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将脸埋进枕头里，任由眼泪浸湿布料。
窗外的月光渐渐隐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瑞士之行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卧室里，两道身影背对着背，明明离得那么近，心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那道楚河汉界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正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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