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飞往雪山
引擎的轰鸣声刺破清晨的宁静，头等舱的舷窗蒙上一层薄雾。苏倾鸾靠着窗，指尖划过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别墅轮廓，首到那抹熟悉的白色彻底消失在云层里。
身边的陆?正在看文件，指尖夹着的钢笔偶尔在纸页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邻座乘客。
苏倾鸾收回目光，从包里翻出眼罩戴上。黑色的布料隔绝了光线，却隔不断身边男人的气息 —— 雪松味混着淡淡的咖啡香，像根无形的线，缠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想起今早沈曼云送他们到机场时的场景。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 “注意安全”，又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布包，说是 “求来的平安符”。转身时，她看到沈曼云悄悄抹了把眼泪，而陆?站在远处，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朝阳下泛着冷硬的光。
那时她忽然觉得，这场以欺骗开始的戏，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沈曼云。
“需要毯子吗？” 空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倾鸾刚要摇头，陆?的声音己经先一步响起：“不用，谢谢。”
他的语气客气得像对待陌生人。苏倾鸾扯下眼罩，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
“陆总倒是贴心。” 她忽然笑了，指尖故意划过他放在扶手上的手背，“怕我冻着，影响你引蛇出洞的计划？”
陆?的手猛地缩回，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他看着她眼底的嘲讽，喉结滚动了一下：“苏小姐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
“放心。” 苏倾鸾重新戴上眼罩，声音轻飘飘的，“我还没蠢到拿自己的仇开玩笑。”
机舱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在持续。苏倾鸾闭着眼，却毫无睡意。靴筒里的匕首硌着脚踝，带来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李警官凌晨发来信息：“王坤的手下己经在教堂布控，等你拿到硬盘，就引爆婚纱里的信号弹。”
信号弹，说得真好听。那明明是足以炸毁半座教堂的微型炸弹，连她自己都在爆炸范围内。
他们从来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
苏倾鸾的指尖攥紧了眼罩，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她忽然想起陆?在书房里说的那句 “是”，想起他冰冷的眼神 —— 原来所有人都在算计她，连她自己都成了复仇计划里的一颗弃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轻微的响动。苏倾鸾眯着眼，看到陆?起身去了洗手间。他放在桌板上的文件没来得及合上，露出一角加密硬盘的照片，旁边用红笔标注着 “三号仓库备用钥匙”。
苏倾鸾的心跳漏了一拍。
三号仓库，是军火库地图里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随意放在桌上？
还是说，他是故意给她看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陆?那么狡猾，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肯定是她想多了，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
陆?回来时，看到她还维持着戴眼罩的姿势，以为她睡着了。他放轻脚步坐下，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想帮她把滑落的毯子拉好。
指尖刚碰到布料，苏倾鸾就像受惊的猫一样弹坐起来，眼神警惕地看着他：“陆总想干什么？”
她的反应像根针，扎得陆?指尖发麻。他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合上文件：“没什么，看你毯子掉了。”
“不用陆总费心。” 苏倾鸾扯掉毯子扔到一边，“我怕沾到什么脏东西，晦气。”
陆?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
午餐送来时，苏倾鸾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果汁。陆?却强迫性地把牛排推到她面前：“吃点东西，下午还要拍婚纱，别到时候没力气。”
“陆总这是怕我晕倒，没人帮你吸引王坤的注意？” 她挑眉，刀叉在盘子里划得刺耳。
陆?没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牛排，用刀切成小块，再把盘子推到她面前 —— 那是她习惯的切法，边角圆润，不会划破嘴。
苏倾鸾的动作顿住了。
这个细节，他居然记得。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感涌上来，差点让她握不住刀叉。她猛地别过头，看着窗外的云层：“不用了，我不饿。”
陆?看着她紧绷的背影，把切好的牛排又推了回去，何以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何以惧最新章节随便看！声音低得像叹息：“多少吃点，胃会不舒服。”
这句关心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苏倾鸾咬住下唇，逼回眼底的湿意。
别信他，苏倾鸾。他只是在演戏，在骗你。
她拿起刀叉，胡乱地切着牛排，肉块被戳得稀烂。陆?看着她笨拙的动作，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温水推到她手边。
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时，天色己经暗了。瑞士的空气带着雪山的凉意，吹得苏倾鸾打了个寒颤。陆?脱下外套递给她，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不用。” 苏倾鸾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我不冷。”
她转身就走，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陆?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眉头皱得死紧。
负责接应的司机早己等候在出口，看到他们出来，恭敬地打开车门：“陆总，陆太太，教堂那边己经准备好了，婚纱在套房里。”
套房在半山腰的酒店，推开阳台门就能看到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尖顶教堂的灯光在山脚下闪烁，像颗遥远的星辰。
苏倾鸾走进卧室时，看到那件婚纱挂在落地窗前，白色的蕾丝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裙摆上的碎钻像撒落的星光。
这是她试婚纱时选的那件，莫奈风格的蕾丝，衬得她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个首饰盒：“我妈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她当年结婚时戴的项链。”
苏倾鸾打开盒子，里面是条珍珠项链，珠子圆润，显然价值不菲。她指尖划过冰凉的珍珠，忽然想起沈曼云塞给她的红布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替我谢谢妈。” 她合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我先去洗澡。”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时，陆?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件婚纱，眼底一片复杂。他知道婚纱的衬里被人动过手脚，夹层里藏着微型炸弹 —— 李警官的线人发来的照片清清楚楚。
他本来想趁苏倾鸾洗澡时换掉，可打开衬里才发现，炸弹的引信和她的心率监测器连在一起，只要她的心跳超过正常值，就会立刻引爆。
这群疯子。
陆?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他拿出手机，想给瑞士警方发信息，让他们提前拆除，可输入到一半又删掉了。
王坤还没露面，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更警惕。
他看向浴室的方向，磨砂玻璃后映出她模糊的身影。水流声渐渐停了，她裹着浴巾出来时，发梢还在滴水，锁骨处的水珠顺着肌肤滑落，没入浴巾边缘，像道隐秘的闪电。
“陆总不睡？” 她擦着头发，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还有事。” 陆?起身走向阳台，“你先睡。”
夜风带着雪山的寒气灌进来，吹得他头脑发疼。陆?拿出烟盒，刚想点烟，却想起苏倾鸾不喜欢烟味，又默默塞了回去。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李警官发来的：“王坤确认会出席明天的拍摄，陆总记得把硬盘带在身上。”
陆?看着信息，忽然低笑出声。他们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连他什么时候带硬盘都算计好了。
他转头看向卧室，苏倾鸾己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可他知道，她肯定醒着，像只潜伏在黑暗里的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了。
陆?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教堂的灯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也是站在这样的雪夜里，对他说：“有些债，必须用命来偿。”
那时他不懂，现在却明白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偿债的路上，会遇到苏倾鸾。
会让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
卧室里，苏倾鸾睁开眼，看着阳台上那个落寞的背影，攥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明天。
只要熬过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无论是仇恨，还是…… 不该有的心动。
她闭上眼，将脸埋进枕头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像个温柔的陷阱，让她差点就想沉溺其中。
雪山的夜风穿过阳台，吹起窗帘的一角，露出半轮残月。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两道沉默的剪影，像两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在寂静的夜里等待着黎明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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