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西章 秘密基地的痕迹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车头灯照亮了前方的废弃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在欢迎不速之客。
陆?熄灭引擎，借着月光推开车门。晚风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 那里本该别着枪，却被他留在了车上。苏倾鸾说过，这个地方是她的 “安全区”，从不带武器进来。
他记得她提起这里时的眼神，带着一丝罕见的松弛，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了细缝。她说仓库顶楼有扇天窗，下雨时能看到雨滴砸在玻璃上的样子，像极了苏家老宅的雨棚。
推开铁门的瞬间，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陆?的心脏猛地一紧，快步穿过堆积如山的纸箱，踏上通往顶楼的铁梯。梯级上的锈迹沾在掌心，带来粗糙的触感，像在触摸时光的痕迹。
顶楼的门没锁。陆?推开门时，看到月光从天窗漏下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光斑中央放着个褪色的急救箱。
他走过去蹲下身，打开急救箱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枪支弹药，只有几卷绷带、半瓶碘伏和一把生锈的手术刀。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苏倾鸾的字迹，娟秀却带着力透纸背的坚定：“第 17 次任务，左肩中弹，距离目标还有 300 米。”
陆?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纸面粗糙的纹理像她左肩的疤痕。他忽然想起报告里写的 “为保护小女孩中枪”，原来那次任务后，她是躲在这里独自处理的伤口。
急救箱旁边放着个铁皮盒，锁是老式的黄铜款。陆?试了试苏倾鸾的生日，锁 “咔哒” 一声弹开了。
盒子里没有秘密文件，只有些零碎的物件：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的日期是三年前的冬天；一张揉皱的电影票根，放映的是部老掉牙的爱情片；还有枚银杏叶标本，叶脉清晰，显然被精心保存了很久。
陆?捏起那枚银杏叶，忽然想起沈曼云说过，苏家老宅的院子里种满了银杏树。每年秋天，苏倾鸾都会捡最大的叶子夹在书里，说要做成标本送给妈妈。
原来她从未忘记过家的样子。那些看似冰冷的杀戮背后，藏着这样柔软的念想。
铁皮盒底层压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边缘被翻得卷了毛。陆?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画着个简笔画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手里举着颗糖，旁边写着 “念念，3 岁”。
他的呼吸顿了顿。念念是报告里提到的那个被拐卖的小女孩，苏倾鸾为了救她中了枪。原来这么多年，她一首记着这个名字。
往后翻，笔记本里记录着每次任务的细节，却不像杀手的行动日志，更像本忏悔录。
“2019 年 3 月 12 日，杀了周志国的账房先生。他抽屉里有张全家福，女儿和念念差不多大。”
字迹在这里顿了顿，后面的笔画变得潦草：“今晚又梦到火了。”
“2021 年 7 月 5 日，拿到军火库地图。伪装成的裙子还在箱子里，再也不想穿了。”
页脚有块深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陆?的指尖抚过那片污渍，忽然想起报告里写的 “差点被侵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画着栋别墅的轮廓，院子里有棵银杏树，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陆?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他和她，还有沈曼云一起生活的家。
笔记本的边缘沾着根长发，是苏倾鸾的颜色。陆?捏起那根头发，放在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到她常用的那款香水味，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合上笔记本，将铁皮盒放回原位，仿佛从未动过。天窗的月光移到墙上，照亮了角落里的折叠床，床单上有块洗不掉的褐色印记，像极了血迹。
陆?走到床边坐下，床板发出轻微的呻吟。他忽然想象出苏倾鸾在这里养伤的样子：她坐在这张床上，咬着毛巾给自己缝合伤口，汗水浸湿额发，却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女人，到底独自扛过了多少这样的夜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调查杀手组织的人发来的信息：“陆总，‘夜莺’所属的组织叫‘影阁’，首领是个代号‘幽灵’的男人，十年前曾救过苏倾鸾。”
陆?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十年前，正是苏家灭门案发生的那年。
原来她走上这条路，不是自愿，而是被人所救，从此欠下了无法偿还的恩情。
他想起苏倾鸾在瑞士教堂里说的 “我是杀手”，语气里的绝望不是伪装。她不是不想回头，是身后有枷锁，让她无法回头。
陆?站起身，走到天窗下。月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披上了一层银霜。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曼云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妈，帮我准备点东西，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挂掉电话后，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个纸箱，将急救箱、铁皮盒和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这些东西是苏倾鸾的过去，是她不敢示人的软肋，他要替她好好保管。
离开仓库时，陆?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的仓库像头蛰伏的巨兽，守护着一个杀手最隐秘的温柔。他忽然明白，苏倾鸾的离开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她需要时间挣脱枷锁，而他需要时间，为她打造一个能安心停靠的港湾。
越野车驶离碎石路时，陆?打开车窗，晚风吹起他的衬衫领口。他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笑了 —— 那是苏倾鸾最喜欢的时刻，她说黎明总能带来希望。
而此刻在南美某国的贫民窟里，苏倾鸾正蹲在屋顶，用狙击镜瞄准远处的目标。她的指尖在扳机上顿了顿，看到目标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孩子，像极了当年的念念。
枪声最终没有响起。苏倾鸾收起狙击枪，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她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照片，陆?的侧脸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照片，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扣动扳机前，总会想起他说 “别做傻事” 时的眼神。
或许在心底某个角落，她也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复仇结束的那天，期待着能有勇气回头的时刻。
仓库的铁门在晨风中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的痕迹被妥善保存，像一个等待被开启的约定。
陆?知道，当他再次走进这里时，身边或许会多一个身影。那时天窗的月光会落在两人身上，照亮彼此眼底的伤痕，也照亮未来的路。
而现在，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那个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的 “夜莺”，愿意飞回他为她搭建的巢穴。
毕竟，黎明己经来了。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何以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S9R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