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锋芒待露
晨曦透过纱帘漫进房间时，苏倾鸾是被指尖的刺痛惊醒的。
陆?正坐在床边，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帮她挑出掌心的细小木刺 —— 是昨夜缠绵时，她攥紧床头雕花留下的。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倒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商场上的锐利。
“醒了？” 他抬眸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缱绻，“张妈做了莲子粥，放了你喜欢的冰糖。”
苏倾鸾的视线落在他脖颈上那道浅浅的血痕上，昨夜的杀气与缠绵交织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脸颊瞬间泛起热意。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故作平静地嗯了一声，指尖却不自觉地蜷了蜷 —— 那里还残留着他后背肌肉的紧实触感。
“防弹衣我让人送来了，放在衣帽间。” 陆?放下镊子，将消毒棉签递到她手里，“是最新款的轻型防护，不会影响你活动。”
苏倾鸾接过棉签的手顿了顿。
她知道他说的 “活动” 指什么。影阁杀手最忌讳行动受限，哪怕只是一层薄薄的防护，也可能在生死瞬间错失先机。可他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倒让她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你的呢？” 她低头擦拭掌心的伤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的在书房。” 陆?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腕上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己经泛出健康的粉色，“还有三把改装过的微型手枪，射程五十米，后坐力很小，适合你用。”
苏倾鸾抬眸看他，眼底带着一丝讶异。
他明明是商人，却对这些武器的参数了如指掌，甚至连她习惯的握枪姿势都考虑到了。
“别这么看着我。” 陆?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这半年来，我可不是只忙着陆氏的并购案。”
他起身从床头柜拿起一个黑色笔记本，翻开的页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除了陆正宏的行踪轨迹，还有影阁残余成员的详细资料，甚至连每个人的惯用武器和招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左脸有刀疤的叫老刀，以前是影阁的行刑手，最擅长用带倒钩的短刀。” 他指着其中一张模糊的照片，指尖在 “心脏位置有旧伤” 几个字上顿了顿，“他的左侧是弱点。”
苏倾鸾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狰狞的刀疤，十年前刑房外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 就是这张脸，笑着按住她的肩膀，逼她看阿影倒在血泊里抽搐。
“我知道。” 她的声音冷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当年林墨让他教我卸骨术，他总趁我不注意往我关节上使阴劲。”
陆?合上笔记本的动作顿了顿，握住她微凉的手：“这次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掌心滚烫，透过皮肤熨帖着她的骨血，让那些翻涌的戾气渐渐平息。苏倾鸾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突然想起昨夜他说 “会亲手递刀给你” 时的决绝，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陆?，” 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认真，“如果…… 我是说如果，陆正宏手里有你在意的东西，你会犹豫吗？”
陆?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苏倾鸾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从松树林里他扑过来挡在她身前时就知道了，可真从他嘴里听到，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粥该凉了。” 她猛地站起身，转身往浴室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陆?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眼底泛起浓浓的笑意。他拿起那件黑色吊带睡裙，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时，指尖无意间触到裙角的暗袋 —— 那里藏着一把三寸长的薄刃，是她昨夜悄悄藏进去的。
他没有揭穿，只是将睡裙放进洗衣篮，转身去了书房。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都在沉默的默契中做着准备。
苏倾鸾在训练馆练了六个小时的速射，靶纸上的弹孔密集得像蜂窝，中心位置几乎被打成了筛子。陆?处理完公司事务回来时，看到她正将最后一把微型手枪拆解重组，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指尖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滴落在地板上，像绽开的红梅。
“够了。” 他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你想把自己的手废了吗？”
“总比到时候没力气扣扳机好。” 苏倾鸾的语气依旧强硬，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陆?没再跟她争辩，只是拉着她走到休息区，拿出医药箱帮她重新处理伤口。碘伏棉签碰到破皮处时，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咬着牙没吭声。
“我查过老刀的资料，”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天气，“他三年前在东南亚执行任务时，被人打断过右腿，阴雨天会疼得厉害。”
苏倾鸾的睫毛颤了颤。
她知道他说的是哪次任务。那年她刚升为影阁的金牌杀手，林墨让她去东南亚支援老刀，结果却亲眼看到他为了抢功，把队友推进了鳄鱼池。
“他的膝盖外侧有块钢板。” 她补充道，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刀痕，“用重踢能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陆?抬眸看她时，眼底带着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的笑意。原来他们都在为对方口中的 “弱点” 做着准备，像两只默契的猎豹，在狩猎前交换着猎物的情报。
“还有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叫眼镜蛇。” 苏倾鸾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他的毒药无色无味，但每次下毒前，左手无名指会不自觉地抽搐。”
“我知道。” 陆?拿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录像，“他上周在瑞士银行取过一笔钱，监控拍到他左手戴了只特制的手套，应该是在掩饰什么。”
苏倾鸾看着视频里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突然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差点被他的毒药毒死，是林墨用解药救了她，却也因此控制了她的软肋。
“他的解药藏在手表里。”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表盖内侧有个暗格。”
陆?将这个细节记在笔记本上时，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突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倾鸾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躲开。
训练馆的灯光在两人身上投下交错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和消毒水味，却奇异地融合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第三天清晨，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像极了他们第一次在训练馆见面的那天。
苏倾鸾穿上那件黑色紧身作战服时，陆?正在帮她检查防弹衣的卡扣。他的指尖划过她后背的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让她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低喃的 “别怕”。
“准备好了？” 他帮她拉上拉链，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倾鸾拿起那三把微型手枪，熟练地别在腰间和靴筒里，最后将那把三寸薄刃藏进袖口，动作利落得像回到了影阁的黄金时代。
“走吧。” 她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陆?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酒会上，她穿着黑色长裙，像只骄傲的黑天鹅，眼神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孤寂。而现在的她，虽然依旧穿着黑色，眼底却多了份笃定的光芒，像柄终于找到了剑鞘的利刃。
他快步跟上去，握住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凉，却异常坚定。
车子驶出别墅区时，苏倾鸾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突然开口：“如果…… 我是说如果，我没能回来……”
“没有如果。” 陆?打断她，语气强硬得不容置疑，“我们都会回来，一起吃张妈做的松鼠鳜鱼。”
苏倾鸾转过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底，那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只有与她并肩作战的决绝。她突然笑了，像冰雪初融的湖面，漾起细碎的涟漪：“好。”
车子在雪地里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城西的废弃工厂。
灰蒙蒙的厂房矗立在风雪里，像头蛰伏的巨兽，门口散落着生锈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让人莫名地心悸。
陆?停下车，帮苏倾鸾拉紧了兜帽：“记住我们的计划，不要恋战，找到陆正宏就撤退。”
“你也是。” 苏倾鸾帮他检查了防弹衣的领口，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颈间的动脉，那里的跳动强劲而有力，“别逞英雄。”
陆?低低地笑起来，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们去趟瑞士。”
“去瑞士做什么？” 苏倾鸾的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去看看真正的雪山。” 他的声音里带着憧憬，“听说那里的雪很干净，没有血腥味。”
苏倾鸾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暖意。她点了点头，推开车门的瞬间，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吹得她的兜帽微微扬起。
陆?紧随其后下车，将一把改装过的手枪递给她，枪身刻着一朵小小的银杏花，是他昨夜特意让人刻的。
“记住，我在你三点钟方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战术通讯器特有的电流声，“随时保持联系。”
“收到。” 苏倾鸾握紧那把枪，指腹着枪身的银杏花，突然觉得，这冰冷的金属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像两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分别从工厂的两侧潜行过去。雪地上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废弃工厂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苏倾鸾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移动，腰间的微型手枪己经上膛，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她知道，这场迟到了十年的对决，终于要开始了。
无论是为了父亲，为了阿影，还是为了她和陆?那片干净的雪山，她都必须赢。
风雪越下越大，掩盖了所有的脚步声。苏倾鸾的指尖扣在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杀气却比雪地里的寒冰更冷，像柄终于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而在她三点钟方向的陆?，也握紧了手里的枪，目光坚定地看着那扇虚掩的铁门，像头即将发起致命一击的雄狮。
他们的身后是风雪，身前是深渊，但此刻，他们的心里只有彼此的位置，和那份必须完成的使命。
废弃工厂里的谈话声还在继续，却不知道，死神己经在风雪中悄然降临。
属于他们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作者“狗儿要听狗儿歌奥”推荐阅读《何以惧》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9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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