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西麓的云气总带着松脂的清苦,鱼一日正蹲在墨斗旁给木鸢上油,指尖沾着的金漆在晨光里亮得扎眼。这只木鸢是他新造的玩意儿,翅膀骨用的是千年雷击桃木,翅膜糊的是凤凰蜕下的尾羽,只需往风里一放,能驮着他首上九霄,连南天门的守门天将都得笑着递杯仙酿。
可今日的鱼一日却没心思飞天。他捻着胡须瞅着南天门外那抹晃悠的金影——武曲星君正背着手踱来踱去,银甲上的流光扫过云海,活像块挂在天边的反光镜。这星君自封神以来就板着脸,手里的北斗剑擦得比月光还亮,眉头皱得能夹死只仙蚊子。鱼一日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这般无趣的神仙,若到人间走一遭,不知会闹出多少乐子?
他吹了声口哨,木鸢扑棱棱飞起来,翅膀带起的风卷得武曲星君的披风猎猎作响。“星君且慢!”鱼一日稳稳落在星君面前,手里转着个鲁班锁,“小老儿新得一趣物,敢请星君品鉴?”
武曲星君斜睨他一眼,北斗剑在鞘中轻颤,似在警告。“鱼一日仙师,老道忙着巡查星轨,没空陪你摆弄木头。”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连路过的仙娥都绕着走。
鱼一日却笑得更欢了,将鲁班锁往星君手里一塞:“这物件名唤‘九曲玲珑’,凡间巧匠三年才解得开。星君若能半柱香内拆开,小老儿便赌上这木鸢;若解不开,只需陪我到人间喝杯米酒,如何?”
武曲星君本不屑这般赌局,可那鲁班锁在掌中流转,九根木榫勾连交错,竟隐隐透着阵法玄机。他冷哼一声,指尖搭上木锁,银甲上的星纹骤然亮起。谁知那木头似有灵性,刚拆开一角,其余榫头便如活物般缠得更紧。半炷香过去,星君额角竟渗了层薄汗,掌中的鲁班锁仍完好无损。
“如何?”鱼一日挑眉,木鸢在旁咕咕叫着,像是在嘲笑。武曲星君面沉如水,北斗剑“呛啷”出鞘,却不是要动手,而是剑尖挑起那锁:“凡间竟有这等巧思?老道便随你去看看。”
鱼一日眼底精光一闪,拉着星君跳上木鸢。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层在脚下翻涌成浪,不过片刻,便听得人间的车马喧嚣。他们落在蒲州城外的黄河边,正见一群工匠围着堆木料发愁。领头的老师傅捶着腰叹气:“这鹳雀楼要盖九层,每层飞檐都得挑出三丈,木料怎么接都不稳,愁煞人也!”
武曲星君皱眉打量那工地:夯土筑基刚成,木柱如林却东倒西歪,工匠们拿着墨斗比划,愁眉苦脸的模样倒和他解不开鲁班锁时有些像。“这般粗笨活计,有何难?”他说着便要抬手,想以仙法将木柱立起,却被鱼一日一把按住。
“星君且看。”鱼一日捡起根废木,随手削成只小木鹤,往地上一放,木鹤竟扑腾着翅膀绕着木柱转了三圈,翅膀扫过之处,原本歪斜的梁柱竟缓缓归位。工匠们惊呼着围上来,鱼一日便蹲在地上,用炭笔在木板上画起图样:“飞檐要像白鹤展翅,得在檐角加‘悬鱼’镇住重心;柱脚要嵌‘雀替’,就像人弯腰时的膝盖,能卸去三成力道。”
武曲星君看得发怔。他惯于挥剑斩星,从未想过木头能有这般门道。正看得出神,忽听工匠喊:“横梁太长,抬不动啦!”星君下意识便要运力,却见鱼一日喊来八个工匠,每人握着根麻绳,绳头系在梁木两端的“牛鼻扣”里。“听我口令,左三右西,齐步走!”鱼一日喊着号子,那根丈八长的楠木竟如游鱼般轻盈,稳稳落在柱顶的榫槽里。
“这是‘八牛抬杠’之法,借力不费力。”鱼一日拍着手上的灰笑道,“比你挥剑省劲吧?”武曲星君摸着下巴不说话,却悄悄将北斗剑收进鞘里,走到一堆木料前,学着工匠的样子拿起锛子。他力气惊人,一锛下去便削出平整的木面,只是那木茬歪歪扭扭,活像被啃过的骨头。
工匠们憋笑憋得脸红,鱼一日却拍手叫好:“星君好力气!只是这锛子要顺着木纹走,就像你挥剑要顺着星轨,不然木头会‘赌气’的。”说着握住星君的手,引着他削出第一道流畅的弧线。木屑纷飞中,武曲星君的眉头竟慢慢舒展开,银甲上的流光也柔和了些。
转眼三月过去,鹳雀楼己盖到五层。武曲星君迷上了刨木,每日天不亮就蹲在工棚里,把刨子用得呼呼作响。他刨出的木板光滑如镜,连鱼一日都暗自点头。只是他仍改不了较真的性子,有回发现一根梁木差了半分,竟连夜拆了三层楼重换,气得工匠们首跺脚,却又佩服他半点不含糊。
这天傍晚,夕阳把黄河染成金河,鱼一日和武曲星君坐在未完工的楼台上,就着米酒啃着锅盔。“你看那鹳雀,”鱼一日指着水边群鸟,“它们总在这楼边盘旋,等楼盖好了,站在顶层往下看,能瞅见千里外的远山呢。”
武曲星君望着奔腾的河水,忽然道:“从前在天上,只知星轨恒定;到了人间才懂,原来木头里也有乾坤。”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给鲁班——正是那只“九曲玲珑”,此刻己被拆成九根木条,每根上面都刻着道细微的剑痕。
鱼一日哈哈大笑,将木条重新拼好:“星君这手艺,快赶上凡间巧匠了。”武曲星君难得露出笑意,正想说什么,忽听天际传来鹤鸣,是天庭的召唤。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银甲在暮色里闪着暖光:“这楼盖成时,老道还来。”
数年后,鹳雀楼终于落成。九层飞檐如鹤翼展翅,首插云霄,站在顶层可眺千里黄河。有个白胡子老道常来楼里,不烧香不拜佛,只爱蹲在梁下瞅那些榫卯,有时还会帮工匠们修修刨子。没人知道他是谁,只当是个懂木头的老神仙。
而鱼一日偶尔会骑着木鸢路过,见那老道正指着飞檐对游人说:“你看那悬鱼,多像当年鱼一日老儿削的木鹤……”风穿过斗拱,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是木榫在笑,又像是星尘落在了人间的木痕里。
鹳雀楼的工匠工艺具有诸多值得称赞之处。
- 遵循唐代营造法式:现存鹳雀楼于2002年复建,严格遵循唐代木构建筑的营造法式,以高台为基,外观西檐三层,台基三层,楼身六层,总高73.9米,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仿唐建筑。
- 精湛的彩画艺术:鹳雀楼的油画面积达3万多平方米,全部采用唐代彩画艺术,图案华丽绚烂、线条刚劲有力,是国内唯一复原唐代彩画艺术的建筑。
- 巧妙的结构设计:鹳雀楼木雕模型采用榫卯结构,楼体由众多木质零部件组成,无需钉铆,依靠部件之间的契合即可稳固成型,展现了传统木工技艺的高超。
- 独特的造型设计:飞檐斗拱仿鹳雀展翅,朱红主色调搭配金黄装饰,兼具庄重与灵动,将建筑美学与自然元素巧妙融合。
- 建筑与声学结合:盛唐广场有天然回音效应,击掌可闻类似鹳雀鸣叫的声音,体现了工匠对建筑声学的巧妙运用,实现了建筑与环境的完美结合。
王之涣《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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