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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汉朝–彭宠被家奴刺杀案

小说: 皇朝惨案   作者:我有钱我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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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的风卷着沙砾,扑在彭宠脸上时,他正用袖口擦拭父亲彭宏墓碑上的积雪。

碑身己裂出三道细纹,"汉故渔阳太守彭公宏之墓"几个刻字里积满了冰棱。十三岁的少年攥紧腰间半块玉珏,指节在寒风中冻得发紫,这是父亲赴死前塞给他的,断裂处还带着血渍。

"公子,南阳郡丞的信。"老仆佝偻着背递过蜡封的竹简,呵出的白气在碑前凝成雾团,"东市王婆让我捎来麦饼,说忠良之后不该饿肚子。"

彭宠接过饼,温热的麦香混着雪气,突然指着墓碑基座模糊的刻痕:"您瞧这剑鞘印子,父亲当年教突骑阵法时,总说枪头要对准匈奴,不能伤着百姓。”

老仆颤巍巍摸出藏在袖中的半块糠饼:"这是西巷李屠户塞的,他说......说您父亲曾免了他家三年赋税,昨儿他还念叨,您小时候偷爬他家杏树,被太守追着打。”

三日后南阳郡府,郡丞将彭宠的名刺掷在青砖上:"你父亲抗莽时,可曾想过会连累子孙?”

彭宠拾起竹片,指腹擦过"彭宠"二字:"明公可知,去年冬天渔阳流民啃树皮时,每天都有人在我父灵前放半块糠饼?”

郡丞抓起砚台砸来,墨汁溅上他补丁摞补丁的衣襟:"放肆!罪臣之子也配谈百姓?”

彭宠盯着砚台滚到墙角,撞落了蜘蛛网上悬着的官印模型:"我父说过,官印是用来护民的,不是砸人的,就像他当年总把官服改小,给我做过冬棉袄。”

南阳郡衙的竹简在彭宠手中簌簌作响,盐铁案账册上的墨迹被指腹磨得发毛。主簿斜睨着他:"这亏空三百石的账可是太守小舅子的产业。”

狼毫突然顿在竹简上空,墨滴晕开如血:"主簿可知城西李寡妇,去年蝗灾时拿女儿换了三斗粟?”他将朱砂批注的简牍推过去,"明日辰时,我要见太守。”

"你找死!"主簿拍案而起,茶盏震落在地,"太守说了,再查就剥了你的皮!”

彭宠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窗外麻雀:"当年我父在渔阳查私盐,刀刃架在脖子上都没眨眼,你瞧这竹简边缘的刀痕,是他老人家教我刻竹简时留下的,说字要刻深,就像做人要实在。"

昆阳城外的喊杀声穿透营帐时,彭宠正用艾草为伤兵敷药。帐外火光冲天,王莽军的地动仪战车撞得城墙轰隆作响,他突然听见有人喊"吴汉将军被围了"。

抓起断矛冲出帐时,正看见吴汉被三员敌将围攻,铁枪尖挑落的头盔滚到彭宠脚边,里面露出张稚气未脱的脸。

"往渔阳撤!"吴汉拽着他躲进破庙,肩头箭伤的血滴在残碑上。

彭宠撕下半幅战袍替他包扎:"你这箭......”

"替刘秀挡的。"吴汉咳出两口血沫,指着庙角蜷缩的孩童,"昆阳之战前,他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了伤兵,就像你当年在渔阳,把府里的存粮偷偷分给断粮的邻居。”

突然有流箭穿破庙顶,插在供桌上的残烛旁,最小的女孩爬出来,把手里半块带血的饼递给彭宠:"大哥哥,你吃,我娘说,好人该吃饼。"

渔阳城门在雪中吱呀打开时,守将看着彭宠腰间的半块玉珏突然跪地:"是公子!老太守当年常说,这玉珏成对时,渔阳百姓就能吃饱饭,他还说,您小时候总把太傅给的点心,分给府外要饭的孩子。”

故吏们捧着兵谱涌上来,羊皮卷上血写的"死战"二字在火把下泛着幽光。

彭宠抚过卷角的刀痕:"父亲说过,突骑的马蹄要踩在匈奴的地盘,不能踏进百姓的麦田,就像他禁止士兵摘百姓的桑葚,自己却常帮李大娘晒桑椹干。”

白发老将撩起裤腿,露出碗口大的伤疤:"建昭三年,太守就是用这阵法斩了左贤王,那时他还说杀贼是为了让孩子能种地。还记得您五岁时,跟着太守在田间学插秧,把秧苗插得歪歪扭扭。”

王郎的招降使跪在堂中时,铜炉里的兽炭正爆出火星。"将军若归附,当即封渔阳王,食邑万户......"

彭宠突然抬脚碾碎案上的蜡封,火漆迸溅到使者脸上:"告诉王郎,我父当年血洒廷尉府时,渔阳百姓连夜在城门石缝里刻汉字!"

吴汉展开染血的帛书,血珠滴在彭宠靴面上:"耿弇从蓟县突围时中了三箭,这是刘秀亲书,他说渔阳突骑,功在社稷。”

彭宠突然抓起案上酒爵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胡须滴在将印上:"去告诉耿弇,渔阳的马,只踏叛逆的尸!”

酒液呛得他咳嗽,想起父亲教他饮酒时说"酒要慢饮,就像日子要细过"。

运粮队穿过易水时,老车夫指着远处火光:"是王郎追兵。”

彭宠翻身下马,用剑鞘撬开粮车底板,露出夹层里的精铁箭矢:"告诉吴汉将军,这批渔阳劲要在邯郸城头见血。”

老车夫搓着冻裂的手:"太守,西寨的王老五昨天饿死了,他儿子把尸体背到粮站,说想换斗粟下葬......”

彭宠握紧了剑柄,目光坚定:“先把这批箭矢送到前线,待击退王郎,我自会开仓放粮,让百姓有饭吃。”老车夫点头,赶着车继续前行。

此时,后方追兵渐近,尘土飞扬。彭宠带着亲随迎了上去,他大喊:“我彭宠在此,尔等休得放肆!”说罢,纵马冲入敌阵,手中剑寒光闪烁,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落马。

洛阳南宫的铜鹤香炉飘着龙脑香,刘秀将大司马印绶递给吴汉时,朱浮捧着密报躬身入殿:"陛下,彭宠私开官仓,恐有二心。”

案上桑椹干突然被风吹动,滚到建忠侯的奏疏旁。刘秀捻起果实,指腹着上面的褶皱:"朕记得,渔阳去年蝗灾,彭宠送来的军粮里总掺着桑椹干。”

朱浮上前半步,袍角扫落案上竹简:"陛下忘了昆阳之战?彭宠曾与吴汉私藏兵谱!”

刘秀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地上的竹简,缓缓开口:“昆阳一役,若不是彭宠与吴汉相助,朕焉能取胜?私藏兵谱或许另有隐情。”

朱浮急道:“陛下不可大意,彭宠如今手握渔阳重兵,私开官仓怕是在笼络人心,为谋逆做准备。”

刘秀将桑椹干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朕曾听闻,彭宠之父抗莽时,心系百姓,彭宠自幼受其父教诲,想必也是重情重义之人。私开官仓,说不定是为了救济受灾百姓。”

朱浮的使者第三次来渔阳时,正撞见彭宠在演武场驯马。"太守可知朝廷要征召名士?”使者话音未落,彭宠突然策马狂奔,作者“我有钱我有颜”推荐阅读《皇朝惨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铁蹄踏碎使者捧着的竹简。

"我渔阳的子弟,只认得弓马,不识得笔杆子!"他勒缰转身时,场边突然冲来个老妪,手里攥着双布鞋:"太守!这是俺儿媳给您纳的鞋底子,她说您别总穿露脚趾的靴!”

使者嫌恶地挥手驱赶,彭宠却翻身下马,单膝接过布鞋,看见鞋帮上绣着渔阳的山形:"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纹样......”

老妪抹着眼泪:"俺儿媳说,您跟老太守一样,心里装着咱百姓,她还说,您小时候总帮她推磨,把磨好的面粉偷偷送给断粮的邻居呢。”

五日后洛阳宫偏殿,刘秀展开彭宠的拒召信,信末"渔阳子弟,唯知保民"八字被朱砂圈红。

朱浮在旁展开地图,手指点在渔阳粮仓:"陛下请看,彭宠私设军械库,其心可诛。”

案上茶盏突然翻倒,茶水将"渔阳"二字晕染成深褐,宛如血迹。近侍捧着新到的军报躬身入内:"耿弇将军奏,彭宠军中有百姓送的鹅卵石军饷。”

刘秀看着被茶水晕染的地图,陷入沉思。

朱浮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彭宠如此行径,实乃大不敬,若不加以惩处,恐有更多人效仿。”

刘秀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朕相信彭宠,他的父亲是忠良之臣,他亦受其父教诲,不会做出背叛之事。百姓送鹅卵石为军饷,足见他深得民心,私设军械库或许也是为了保境安民。”

反汉的军旗在渔阳城头升起那日,彭宠抚摸着父亲灵位前的铜爵。这只爵杯曾盛过王莽赐的毒酒,如今被他注满了匈奴送来的马奶酒。

"父亲,"他对着灵位喃喃道,"城西的李屠户今早来捐肉,说当年您杀过匈奴,俺信您。”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亲兵押着个破衣烂衫的汉子进来:"太守,这刁民说要见您!”

汉子挣脱束缚,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俺是卖胡饼的张大爷徒弟,这是俺师父攒了十年的钱,说给您招兵买马!”

油布打开,滚出的不是铜钱,而是一堆磨圆的鹅卵石。彭宠捏起一颗:"张大爷......就是当年在我父灵前天天放糠饼的那位?”

汉子使劲点头:"师父说,这石头比铜钱沉,能砸跑坏官!他还说,您小时候总偷拿家里的粮食,去换他的胡饼分给乞丐。”

匈奴王庭的穹顶漏下月光,彭宠将鹅卵石倒在单于案上:"这是渔阳百姓的军饷。”

单于捏起石头时,汉使朱浮的密信从袖中滑落:"许匈奴九郡,共灭彭宠。”信末盖着大司空王梁的印。

彭宠拔剑劈碎酒碗,碎片溅在汉匈和亲的盟书上:"单于可知?洛阳宫的铜驼巷里,刘秀正用渔阳的粟米酿御酒,却不肯给流民发一粒粮!”帐外胡笳声突然变调,竟隐隐透着渔阳的梆子节奏。

蓟县破城那日,彭宠在幽州牧府见到半卷朱浮来不及带走的诗稿。突然有个亲兵撞开门,怀里抱着个哭嚎的孩子:"太守!这是朱浮抢来的民女,她娘刚跳了井!”

女孩抓着彭宠的战袍,指着诗稿上"少小怀英才"几字:"俺娘说,朱浮抢俺时,念的就是这句!”

彭宠剑尖挑起诗稿,看见背面写着:"渔阳献粟三万石,折抵明年赋税。”墨迹下隐约有指痕,像是被无数百姓摸过。

洛阳宫的雪沫扑进窗时,刘秀捏着彭宠的首级画像,画像背面有朱浮的批语:"叛臣贼子,死有余辜"。

近侍捧着奏章躬身道:"耿弇报,渔阳百姓在彭宠坟前种满荞麦,说要替将军留个念想。”

刘秀突然打翻案上的桑椹酒,酒液在画像上晕开,恰好遮住"叛臣"二字。殿外传来急报,朱浮被查出克扣赈灾粮换蜀锦,而密报上的字迹,竟与当年诬陷彭宏的奏折如出一辙。

偏堂的铜钟敲过三更,彭宠数着木鱼声默诵《道德经》。子密端着药碗进来时,他正盯着窗纸上的人影,那是白天求他开仓的流民,此刻还跪在府外。

"主人,"子密声音发颤,"城外流民说,只要您肯降,他们就替您挡汉军。”

彭宠突然掀翻经案,竹简滚落时露出底下压着的布偶。,那是去年巡视时,渔阳孩童塞给他的,布偶身上还别着麦秆做的剑。

"降?"他抓起药碗砸在地上,"你瞧这布偶,是北庄虎娃用他娘的红头绳编的,他说送给将军打坏蛋!”

药碗碎片里滚出枚铜钱,上面刻着"渔阳"二字,边缘被磨得发亮。这是他幼时攒下的零花钱,父亲曾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就像力气要使在百姓身上"。

彭宠用朱砂在黄符上画着镇宅咒,笔尖突然划破符纸:"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

子密垂手侍立:"许是北院的婆子念亡夫呢。”他眼角瞥见彭宠腰间悬着的玉珏,那半块断裂处总在深夜泛光。

突然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彭宠惊起时,子密己抽出暗藏的麻绳:"主子,您说这符能镇住东西吗?"话音未落,两侧偏门窜出两名家奴,麻绳如蛇般缠住彭宠脖颈。

"反了!"彭宠撞翻经案。

子密踩住他手背,靴底碾过玉珏:"您还记得去年冬天吗?昆阳之战时,吴汉将军替刘秀挡箭,您说忠臣不事二主,可如今……”

偏堂外传来妇人哭喊,是彭妻被家奴拖拽着进来。她发髻散乱,发簪掉在地上滚到彭宠手边:"当家的!他们抢了东厢房的檀木箱......”

子密将钢刀架在彭宠颈间,刀尖挑开他袖口的补丁:"写吧,就说开渔阳粮仓,犒赏三军。"

彭宠盯着刀刃上自己扭曲的脸,突然笑出声:"你等可知,这刀是渔阳铁匠用百姓捐的犁头打的?”

三更梆子响时,子密用锦帕裹着两颗首级走出府门。雪地上还留着拖拽的痕迹……

洛阳宫的铜驼巷里,雪沫飞进殿内,打湿了案上未拆的军报,报封上除了"渔阳突骑残部归降",还粘着片干枯的桑椹叶。"陛下,"近侍低声道,"渔阳来的奏报说,彭太守......”

"够了。"刘秀打断他,指腹着画像上彭宠眉间的朱砂痣。当年在长安太学,他曾笑说这是封侯之相,却没说,这颗痣也像极了渔阳百姓撒在坟头的荞麦种。

殿外雪越下越大,恍惚间他又听见昆阳破庙里,那个女孩细声细气的话:"大哥哥,你吃饼。”

而此刻的洛阳宫中,御厨正将新收的渔阳粟米熬成御粥,却无人记得,彭宠曾用同样的粟米,喂饱过无数流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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