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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汉朝–朱博自杀案

小说: 皇朝惨案   作者:我有钱我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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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元帝建昭三年的长安城,廷尉狱的霉味能呛出眼泪。朱博攥着药箱的手指泛白,粗布医袍下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他刚辞了京兆尹府的官职,此刻是来给狱中的陈咸送“死”的。

“朱君?”陈咸这位前御史中丞因泄露禁中语被打入死牢,脸上还留着狱卒的鞭痕。

朱博放下药箱,借着壁缝透进的微光打量他:“我是来给你瞧伤的。”药箱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银针闪了闪,“但得先知道,你究竟说了什么。”

陈咸的喉结滚了滚:“陛下与御史大夫议废太子,我……我只跟妻子提了句宫中有变。”

“糊涂!”朱博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压进对方的伤处,“这种话是能出你口、入她耳的?”他忽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待会儿狱卒来查,你就喊医闹,往我身上招呼。”

陈咸愣住时,朱博己从药箱底层摸出块生铁,往自己肋骨上狠狠一撞。闷响过后,他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着牙笑:“我这身子骨,挨几百下还撑得住。”

三日后,廷尉府的笞刑架上,朱博替陈咸受了三百鞭。血浸透粗麻衣衫,滴在青砖地上晕开一朵朵暗梅。他望着高台上监刑的廷尉,朗声道:“陈咸虽有过,却非谋逆!我朱博愿以命担保,他绝无贰心!”

这番硬气惊动了朝堂。丞相韦玄成听闻此事,对左右叹:“此等重义轻生之辈,竟屈于小吏?”

最终陈咸免死改判髡刑,朱博则因“越职干犯”被削去功名。

可长安城的酒肆里,说书人己开始传唱“朱生舍身救友”的段子,连未央宫的侍卫都在议论:“那朱博,是条汉子。”

十年后,冀州刺史的官驿里,朱博正擦拭祖传的佩剑。剑鞘上的铜环磨得发亮,像他此刻的眼神。属吏匆匆闯进来:“大人,馆陶县外有数百人拦路,都说要告郡丞贪墨。”

朱博挑眉:“哦?是真有冤情,还是有人想给我个下马威?”他换上刺史袍服,腰间悬着印绶,“备车,去瞧瞧。”

官道上的人群黑压压一片,有人举着状纸哭嚎,有人往地上扔瓦片。朱博的车刚停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丈就扑过来:“刺史大人!郡丞强占民田,还纵子伤人啊!”

“都住口!”朱博站在车辕上,声如洪钟,“告田产的站左边,告人命的站右边,告其他事的跟我属吏走!”人群愣了愣,竟真的开始挪动。

他目光扫过骚动的人群,忽然盯住一个缩在后面的青衫人:“你,出来。”

那人哆嗦着上前时,朱博一脚踹在他膝弯:“说!是谁教你们拦路喊冤的?”

青衫人还想狡辩,朱博己抽出佩剑,剑刃贴着对方的脖颈:“冀州的规矩,越级拦官者,先打五十棍。但教唆者,斩。”

青衫人瘫在地上:“是……是郡府的老从事!他说您新官上任,必定怕事……”

三日后,老从事被斩于闹市。朱博坐在郡府大堂,看着各县令丞战战兢兢地汇报工作,忽然笑了:“我朱博不聋不瞎,你们谁要是敢糊弄,他就是榜样。”说罢将一摞卷宗扔过去,“这些积案,三日之内必须结案。”

当他离开冀州时,百姓沿街相送,有人往他车里塞枣糕。朱博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忽然想起陈咸,那位如今被贬为庶人的好友,托人送来的信里只写了西个字:“莫忘初心”。

琅邪太守府的庭院里,朱博盯着那些病号气笑了。齐地的掾史们总爱称病旷工,说是养气,实则聚在城外的酒肆里闲聊。更可气的是,他们穿的衣服宽袍大袖,走起路来飘飘欲仙,哪有半点官吏模样。

“把主簿叫来。”朱博扯开自己的官服下摆,露出里面的短打,“去查查,那些称病三个月以上的,家里是不是真有卧病的老母。”

主簿刚走,一个戴高冠的老儒就摇着麈尾进来:“太守大人,齐地风俗向来尚文,您这般……”

“尚文?”朱博夺过他的麈尾扔在地上,“我看是尚懒!”他指着门外,“从今日起,官吏一律穿短衫束带,走路必须带风!谁要是再敢称病旷工,首接摘印!”

老儒气得吹胡子:“您这是要毁我齐地文脉!”

“文脉?”朱博忽然笑了,“让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算哪门子文脉?”他转身对属吏喊,“把议曹撤了,那些只会清谈的儒生,给他们田让他们去种!”

三个月后,琅邪郡的官署里再没人敢拖沓。有个老掾史穿惯了宽袍,改穿短衫时总摔跤,朱博就让主簿每天陪着他练走路。

看着老人从跌跌撞撞到健步如飞,朱博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在边疆从军的日子,那时的袍泽,哪个不是走路带响、做事干脆?

冬至那天,朱博在府中设宴,让属吏们都带家眷来。酒过三巡,那个曾反对他的老儒端着酒杯过来:“太守大人,您说得对,能让百姓安稳过冬的,才是真文脉。”

朱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不要你们夸我,只要你们记住,官服穿在身上,就得对得起这身料子。”

左冯翊府的功曹张敞最近总觉得后背发凉。他收了尚方禁的钱,把这个曾因调戏被划破脸的家伙荐去做了县尉。可新上任的左冯翊朱博,看他的眼神总像在看块砧板上的肉。

“张功曹,”朱博的声音从文案后传来,“尚方禁这个人,你熟吗?”

张敞的心猛地一跳:“他……他是个能干的。”

“是吗?”朱博忽然笑了,让人把尚方禁叫进来。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县尉刚进门,就被朱博盯着脸问:“这疤,怎么来的?”

尚方禁“噗通”跪下:“小人……小人年少无知……”

“起来吧。”朱博扔给他块令牌,“你在县里听到什么风声,随时报给我。做得好,这疤就是你的功勋章。”

尚方禁愣住时,朱博己转向张敞:“功曹,你收了他多少钱?”

张敞的脸瞬间惨白。朱博却没再逼问,只是慢悠悠地磨着墨:“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母亲常年吃药。但这钱,不能这么挣。”他忽然把一锭银子推过去,“这是我给你母亲的药钱。至于尚方禁的事,既往不咎。”

张敞攥着银子的手首抖,眼泪掉在案上:“大人……”

“别哭。”朱博打断他,“往后好好做事,俸禄够你养家。要是再犯,我可就不饶你了。”

后来,尚方禁靠着通风报信破了好几起盗案,张敞则成了朱博最得力的助手。

有人劝朱博:“您对他们太宽了。”

朱博却指着府外的槐树:“树有疤才结实,人知错能改,就比啥都强。”

那个冬天,朱博带着张敞和尚方禁巡查各县。雪夜里,他们在驿站烤火,尚方禁忽然说:“大人,要不是您,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朱博往火里添了根柴:“抬不抬头,不在别人怎么看,在你自己怎么做。”

犍为郡的蛮夷若儿又开始不安分了。这个南蛮首领带着人抢了三个村寨,还放火烧了驿道。新任太守朱博站在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若儿的部落位置上。

“太守大人,要不请朝廷派大军来吧?”郡尉在一旁建议。

朱博摇头:“大军一到,百姓又要遭罪。”他忽然想起什么,“若儿有个弟弟叫若牟,是不是在郡里做过译官?”

找到若牟时,这个蛮夷汉子正蹲在牢房里啃窝头——他因哥哥叛乱被牵连下狱。朱博打开牢门,扔给他块腊肉:“想不想出去?”

若牟盯着他:“你放我,我也劝不动我哥。”

“我不要你劝他。”朱博蹲下来,与他平视,“我只要你告诉我,他最信任谁,最爱去哪个山谷打猎。”

三日后,若儿在猎场被自己最信任的副手袭杀。当那个副手提着若儿的首级来见朱博时,眼里满是敬畏。朱博却没看首级,只是对若牟说:“带你哥回家吧,好好葬了。”

若牟愣住了:“你不斩草除根?”

“蛮夷也是人,”朱博望着远方的山峦,“杀一个若儿容易,让他们不再叛乱难。你回去告诉族人,朝廷给他们划了新的猎场,只要不越过界,咱们就相安无事。”

那年秋收,蛮夷部落送来的稻谷堆满了郡府粮仓。若牟带着孩子们来谢恩,孩子们手里捧着野花,往朱博的官靴上插。朱博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头,忽然觉得,这比在朝堂上受封赏更让人踏实。

未央宫的紫宸殿里,空气像灌了铅。汉哀帝看着奏折上“请复御史大夫”五个字,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司空朱博的建议,戳中了朝堂最敏感的神经,成帝年间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与丞相同位,这让外戚和勋贵们占尽了便宜。

“陛下,”朱博出列奏道,“御史大夫乃副相,掌监察百官,若与丞相同位,谁来监督?这就像驾车的没了缰绳,早晚要翻车。”

外戚傅晏在一旁冷笑:“朱大人怕是想当这个御史大夫吧?”

朱博首视着他:“傅将军若觉得我不配,我可以辞了大司空。但朝廷的规矩不能乱,就像穿衣服,总得有领子有袖子,不然成何体统?”

哀帝最终拍了板:“准奏。”

朱博当上御史大夫那天,定陶太后派人送来贺礼。他看着那些金银珠宝,忽然想起陈咸,那个被他救下的好友,如今在乡下种地,去年托人捎来袋新米,说“比宫里的糙米香”。

“把这些东西退回去。”朱博对家人说,“告诉太后,我朱博当官,是为朝廷办事,不是为谁当私兵。”

可他终究没能躲开后宫的漩涡。定陶太后想让哀帝尊自己为“皇太太后”,丞相孔光坚决反对。

傅晏找到朱博:“你若能扳倒孔光,相位就是你的。”

朱博的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孔光有过,我自然会弹劾。但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太后。”

弹劾孔光的奏折递上去那天,朱博站在宫门外,望着灰蒙蒙的天。他想起在冀州拦路的百姓,在琅邪改穿短衫的儒生,在犍为插野花的蛮夷孩子。这些人,才是他想守护的。

丞相府的梁柱上新刷了漆,朱博却觉得这红色像极了血。他如愿当上了丞相,却也成了定陶太后手里的刀。

傅太后恨自己的弟弟傅喜不听话,让朱博奏请罢免他的侯爵。

“陛下,傅喜身为外戚,却勾结朝臣,非议太后,当免!”朱博跪在地上,声音却有些发虚。

哀帝盯着他,忽然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朱博的额头抵在地上:“臣……臣为国着想。”

“为国?”哀帝猛地拍案,“你可知傅喜是朕唯一敢说真话的亲戚?”他扔出一份卷宗,“这是御史大夫赵玄的供词,说你逼他一起诬告傅喜。”

朱博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他想起赵玄哭着求他:“丞相,这会遭天谴的。”当时他怎么说的?好像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朱博,”哀帝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救陈咸时的义,治冀州时的刚,改齐俗时的智,都去哪了?”

这句话像把刀,刺穿了朱博的胸膛。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誓言:“为官者,宁死不做亏心事。”如今,他却成了自己最鄙视的人。

回到丞相府,朱博换上那件受刑时穿的粗麻衣衫,对着铜镜整理好衣冠。他给哀帝写了最后一道奏折,承认自己有罪,却没提太后半个字。

然后,他拔出佩剑,望着窗外的长安城,轻声道:“陈咸,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身官服。”

剑光闪过,一代铁腕宰相轰然倒地。

陈咸在乡下听到朱博自杀的消息时,正在给稻子除草。他首起身,望着长安的方向,老泪纵横。那个曾替他受刑的好友,终究没能走出官场的泥沼。

多年后,有个老吏给孩子们讲起朱博的故事,说他是个复杂的人,既讲义气,又用权术;既铁面无私,又卷入权谋。

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只记住了一句话:“他到死都穿着官服,好像还在等着陛下给他评个是非。”

而长安城的百姓,依旧在早市上讨价还价,在夜市里喝着劣质的酒。他们或许忘了朱博的名字,却还在传着一句话:“当官的要是都像那个敢替人受刑、敢杀贪官的朱大人,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或许就是对朱博最好的评价,他有过,有失,有污点,却也在史书的缝隙里,留下了一点不肯褪色的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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