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空白之页,万象新生
“三界共医”的牌匾挂起的第三个满月夜,医典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突然泛起微光。阿砚正用忘川河水研墨,笔尖刚触到纸面,墨汁竟顺着光纹漫延,勾勒出朵半开的心芽花——花萼处留着个小小的缺口,像在等什么东西填补。
墨禾抱着刚晒好的两生草走进来,银铃突然从羊角辫上挣脱,悬在空白页上方。铃舌的黑曜石映出无数细碎的画面:沙漠绿洲的孩童在石碗旁种心芽花,昆仑药田的新苗顶着雪片抽枝,凡世镇子里,张老丈正教娃娃们用桃花粉做药饼。“这些画面要画上去吗?”她伸手去碰铃光,指尖刚触到纸面,缺口处突然弹出根细细的线,是用三世花的藤蔓做的,线头还缠着片金沙。
这时,医馆的门被风推开,片心芽花瓣顺着月光飘进来,落在空白页上。花瓣里裹着颗小小的种子,壳上有守忆人骨哨的刻痕,还有昆仑雪叶的锯齿印。阿砚认出这是沙漠绿洲里结的新种,刚要拾起,种子突然自己滚进花萼的缺口,纸面瞬间亮起——缺口处开出朵紫金色的花蕊,花蕊里浮着行字,是各族笔迹的合集:“空白处,是让后来人写下自己的故事。”
窗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是老妪的孙儿带着群娃娃跑来,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装着从三界各地收集的“念想”:有魔域孩童换乳牙时掉的小牙,沾着解结香的味道;有昆仑弟子练灵力时凝结的冰晶,裹着片桃花瓣;还有凡世绣娘未完成的帕子,针脚里藏着句“等你回来”。
“洛爷爷说,这些能让心芽花长得更旺。”孙儿把陶罐递给墨禾,胸口的紫金色扣子亮得发光,映出守忆人驼队的身影——他们正赶着载满药草的骆驼,往医馆送来新收的两生草,草叶间夹着张字条,是驼队里的夫妇写给儿子的:“我们走过的路,都会变成你的花肥。”
墨禾将“念想”倒进医典旁的陶盆,盆里的心芽花突然抖落片花瓣,化作支小小的笔,笔杆上缠着银铃的链子。阿砚拿起笔,刚要在空白页添画,医馆外突然响起敲钟声——是三界共设的“传讯钟”,凡有大事发生,钟声会传遍三界。今夜的钟声却格外轻柔,像有人用指尖轻轻叩击。
“是断尘沙漠的方向!”阿砚望向窗外,鳞片星辰的光在天边连成条线,指引着往绿洲去的路。墨禾抓起药箱时,陶盆里的新种突然炸开,飞出无数带着字的花粉:“绿洲的石碗裂了道缝”“泉眼的水变浑了”“心芽花的根须在发抖”。
两人循着星光往沙漠赶,路上遇见不少往绿洲去的人:昆仑长老捧着块千年寒冰,说能镇住泉眼的浊流;魔域阿婆拄着新刻的拐杖,杖头的心芽花纹里嵌着块黑曜石,能净化水汽;凡世药铺的青年背着口大铁锅,里面煮着用桃花瓣和雪叶熬的汤,“洛郎中说这汤能让裂石重圆”。
赶到绿洲时,石碗果然裂了道缝,浑水里浮着些灰黑色的絮,像被遗忘的执念在挣扎。守忆人的老者正用骨哨吹着安神调,可哨音刚碰到石碗,就被弹了回来。阿砚蹲在泉边,发现裂缝里卡着片干枯的叶,是当年洛无尘种忆念种时不小心碰掉的,叶面上还留着他的指温。
“是太爷爷当年的遗憾。”阿砚轻轻取出枯叶,鳞片星辰的光落在叶上,枯叶竟重新变得翠绿。墨禾同时将银铃放进石碗,铃声混着汤香漫过浊水,灰絮渐渐散开,露出里面裹着的细小物件:有魔域孩童掉的乳牙,有凡世绣娘的断针,还有昆仑弟子练废的灵力结晶。
“这些都是没被记下来的小事。”墨禾突然明白,往泉眼里撒了把新收的心芽花粉,“石碗在等这些故事回家呢。”话音刚落,老者吹响骨哨,这次的调子混着银铃的声,守忆人的孩童们同时把自己的“念想”扔进泉眼——有灵狐玩偶的碎布,有两生草编的小手链,还有用金沙画的笑脸。
裂缝慢慢合拢时,石碗里的水突然漫出来,顺着心芽花的根须往医典的方向流去。阿砚怀里的医典发烫,空白页上的紫金色花蕊突然垂下根丝,将泉水引到纸面。水痕漫过之处,浮现出无数新的画面:守忆人驼队在沙漠里踏出的花径,昆仑与魔域弟子合编的药草图谱,凡世镇子里挂满心芽花的市集。
等他们回到医馆,天己微亮。医典的空白页早己写满画满,却依旧留着片小小的空白,像块透明的窗。阿砚伸手去摸,窗面突然映出自己和墨禾的影子——是多年后的模样:他正往药炉里添两生草,鬓角有了几根白发;她坐在旁边绣帕子,银铃依旧在花下叮咚响,只是铃舌的黑曜石上,多了些新的刻痕。
“原来空白不是要填满的。”墨禾把银铃系回羊角辫,看着窗外新开的花,“就像这心芽花,谢了又开,永远有下一朵在等。”阿砚翻开医典,发现最后一页的边角处,不知何时多了行极小的字,是用无数细碎的笔迹叠成的,凑近了才看清:“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时,医馆外传来热闹的喧哗。洛郎中带着各族人走来,手里捧着个巨大的锦囊,里面装着三界所有的心芽花种。“今日是心芽花的新岁,”他把锦囊挂在“三界共医”的牌匾下,“该让新的种子去更远的地方了。”
老妪的孙儿第一个上前,抓了把种子塞进布偶的口袋,要跟着守忆人的驼队去东边的海;昆仑的小弟子用雪叶包了些,说要去山顶的雪线试试;凡世的娃娃们则把种子装进桃花瓣做的小纸船,让忘川河带着它们漂流。
阿砚和墨禾站在医馆门口,看着种子飞向三界。阿砚腕间的鳞片星辰突然眨了眨,像在点头;墨禾的银铃轻轻晃着,铃音里混进句极轻的话,像是洛无尘与李夕瑶在风里说:“好孩子,慢慢来。”
医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后停在那页带着小窗的空白处。阳光穿过窗面,在地上投下朵心芽花的影子,影子里有无数双正在行走的脚——有的穿着凡世的布鞋,有的踩着昆仑的雪靴,有的裹着魔域的兽皮,正一步步走向更远的地方,脚印里落满了心芽花的瓣,像撒了一路的星光。
忘川河上的光桥此刻己与两岸连成一片,桥上的人不再只是寻觅或告别,更多人在交换花种,分享故事。说书人坐在河边的桃树下,手里拿着片心芽花瓣,却不再开讲,只是笑着看往来的人群——他知道,最好的故事,从来不在书里,在每个正在生活的人心里。
阿砚低头看向医典,那页空白的小窗里,渐渐映出新的画面:片从未见过的草原上,有个孩童正用两生草编花环,腕间戴着片发光的鳞片,羊角辫上的银铃叮咚作响,像极了很多年前的他和墨禾。
他握紧墨禾的手,两人同时看向那片空白。窗外的风穿过医馆,带着心芽花的香气,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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