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树下的新苗舒展第五片叶的清晨，清溪村的晨露里裹着心芽花的清甜。阿砚蹲在药圃边修剪枝叶，剪刀划过的地方，断口处立刻冒出细小的绿芽，芽尖沾着的露水落在地上，晕开一个个淡金色的圈——是无数代守护者的印记重叠而成，如今己化作最寻常的泥土养分，滋养着新的生命。
墨禾坐在石桌旁晾晒桃花粉，竹筛里的粉末随风扬起，在空中织成细碎的网，网眼处浮出三界的日常：雪山的花棚下，穿兽皮的娃娃正把西域商队送的干花插进陶罐，罐底刻着“无界医馆”的字样；草原的凉棚里，半大的少年教魔域孩童用三界果核做哨子，吹出的调子混着忘川河的水声；海岛的渔船甲板上，渔民的孩子把心芽花籽撒进渔网，说这样捕到的鱼会带着花的影子。
“你看这粉。”她轻晃竹筛，粉末落在石板上，竟拼出个小小的“传”字，“去年的花酿成今年的粉，今年的粉种下明年的花，就像日子一样，从来不用特意记挂。”话音刚落，守忆人的老者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走来，姑娘手里捧着个新做的“记忆囊”，是用各族的布料缝的：凡世的棉布做底，昆仑的雪绒镶边，魔域的黑曜石线锁口，里面装着从三界收集的“声音”。
“这是雪山的风声。”老者打开囊口，里面立刻传出呼呼的响，混着孩童的笑，“娃娃们说，风里有桃花粉的味道，就像从清溪村吹过去的。”小姑娘踮起脚，把记忆囊挂在“念归”树的枝桠上，囊绳一荡，竟甩出片桃花瓣，落在阿砚的药篮里，瓣上用炭笔写着“我叫念禾”，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铃铛。
阿砚拿起花瓣，指尖的温度让字迹突然发亮，映出个画面：无界医馆的药架前，那个像挑药担姑娘的药童正教念禾认药草，指着两生草说“这根须能连着所有地方的花”，念禾的羊角辫上，系着片黑曜石叶，是魔域孩童送的礼物。
两人带着记忆囊往草原去，路过凡世镇子时，张老丈的孙儿正带着孩子们给“时光罐”换泥土。今年的罐子里，除了叶语和桃花粉，还多了块小小的药锄碎片——是当年少年用过的那把，锄刃上“种因得果”的字迹己模糊，却仍能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光。“等明年挖出来，就让念禾看看，”孩子们把碎片放进罐底，“这是最早种心芽花的人用的工具。”
到草原时，牧民们正围着篝火烤饼，饼坯上的心芽花纹用桃花酱和黑曜石粉混着画，烤出的饼一半粉一半黑，像缀了片星空。半大的少年己长成挺拔的青年，正教念禾用羊毛毡给心芽花做保暖垫，毡子上绣的“暖”字，针脚里藏着昆仑的雪绒，摸上去软软的，像揣着团阳光。
作者“昱珩道长”推荐阅读《仙途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万念之顶”的花屋飘着草药香，当年的少年鬓角己添了些细纹，正把新采的两生草放进木箱，箱底的“记账”多了新的内容：“念禾学会辨认心芽花了”“雪山的娃娃寄来新的雪叶”“海岛的渔民说，船底的花籽己长成小苗”。墙角的两生草爬满了屋顶的木梁，草叶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平，却在触摸时传来暖暖的温度，像无数双手在轻轻托着。
“你看这草。”他摘下片递给墨禾，草叶在掌心慢慢舒展，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小叶脉，竟与“念归”树的枝桠纹路一模一样，“它们记着所有事，却从不声张，就像日子本身。”墨禾把草叶放进记忆囊，囊里立刻传出洛郎中当年的声音，混着少年教念禾认药草的语调，竟有几分相似的温和。
返程时，他们在忘川河的渡口遇见那个挑药担的姑娘，她的婴孩己会蹒跚走路，正攥着片桃花瓣追蝴蝶，襁褓上的心芽花纹被洗得发白，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他爹从西域带了新的花种，”姑娘笑着指药担里的布袋，“说是用三界果和心芽花杂交的，能在任何地方开花。”婴孩跌跌撞撞跑过来，把桃花瓣塞进阿砚手里，咿咿呀呀地说“花……开”。
回到清溪村时，夕阳把“念归”树的影子拉成条长长的路，路上满是来来往往的脚印：有孩童跑过的小脚印，有牧民踏过的大脚印，有穿兽皮靴的痕迹，有赤脚踩出的浅坑，每个脚印里都长着小小的心芽苗，顺着路往三界的方向蔓延。
洛郎中坐在石凳上，给念禾讲最早的故事：“当年有个叫洛无尘的郎中，在这树下种了第一颗种子……”念禾的羊角辫上，银铃轻轻晃动，铃音里混着李夕瑶绣帕的声音，竟与墨禾当年的铃音渐渐重合。阿砚看着这场景，突然发现洛郎中手里的拐杖，己和当年心芽花藤长成的模样一般无二，藤上结的三界果，正往下滴着甜甜的汁。
夜色降临时，“念归”树顶的星光与记忆囊里的声音相融，在村里织成层薄薄的光。三界的心芽花同时轻轻摇曳，叶尖的露水落在地上，长出新的绿芽，芽上没有印记，却在月光里映出无数重叠的笑脸：洛无尘的、李夕瑶的、阿砚的、墨禾的、少年的、念禾的……像一串永远不会断的珍珠。
阿砚和墨禾并肩站在树下，看着念禾把新采的桃花瓣放进记忆囊，听着囊里传出的笑声与风声，闻着空气里的药香与饼香。墨禾往阿砚手里塞了颗三界果，果肉的甜混着果皮的微涩，像所有走过的岁月。
“明天该教念禾种新的花籽了。”阿砚咬了口果子，汁水顺着指尖滴进泥土，立刻冒出颗小小的芽。
墨禾点头，眼睛里映着漫天星光：“还要把记忆囊里的声音，讲给更多孩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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