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濛濛亮,归脉株的金线就醒了。昨夜缠在念归树叶上的“我们”,被晨露浸得发暖,叶尖的纹往下淌,顺着株身的网眼织成张软网——网眼里不再是零散的忆果壳,而是缀着串透明的珠,每颗珠里都浮着片薄光,是昨夜众人脉纹里溢出的暖:承安冰池边呵出的白气,承绪分驼奶时溅出的奶星,凡世孩子数铃时蹭在麦叶上的笑影,都被金线细细收进珠里。
阿砚提着竹篮去采露,刚走到归脉株下,网眼的珠突然往下垂了垂,珠里的光落在她篮沿,竟凝成朵小小的脉络花。花瓣是半透明的,瓣纹里浮着她昨夜帮墨禾拾忆果壳的影:两人蹲在泥里,指尖碰在一起时,脉纹相缠的地方冒出点金芒,“这花在记咱们的手碰在一起的暖呢。”阿砚轻轻碰了碰花瓣,花突然往墨禾的方向晃了晃,像在打招呼。
墨禾正往念归树根浇露,树根突然往土外鼓了鼓,鼓出个浅坑,坑里积着的露水里浮着片新叶——是从“我们”那片叶上落下来的,叶背的纹写着“墨禾的露”。她刚把露水泼在根上,归脉株的金线突然往浅坑钻,钻出丛嫩苗,苗叶上的纹缠着她和阿砚的脚印,像两条并排走的路,“你看,连咱们一起走的路,纹都刻成苗了。”
守忆人老者拄着杖走过浅坑,杖尖碰了碰嫩苗,苗尖立刻开出朵脉络花,花瓣里浮着他年轻时的影:正蹲在这棵念归树下,给刚栽的归脉苗系红绳,绳上写着“盼着有人来”。“那时候总怕这脉纹太孤单,”老者笑起来,指尖的纹与花瓣的纹碰在一起,花突然往凡世孩子的麦株方向飘,“现在才懂,暖聚得多了,纹自己会找伴儿。”
凡世孩子正趴在麦株上数新结的铃,铃串比昨夜长了半截,每只铃里都嵌着片小脉络花。他摘下只铃摇了摇,铃音里混着承雾的声:“慢点跑,别摔着!”是昨日藤丛里承雾追他时说的,被脉纹收进铃里。更奇的是,铃底的纹缠着根细金线,往他手腕的脉纹上绕,绕成个小小的“家”字,“你看,麦株的铃在跟我的脉认亲呢。”
他刚说完,麦株突然往冰池的方向弯了弯,铃串上的脉络花纷纷往承安那边飘。承安正蹲在冰池边看冰纹,池里的冰花突然一朵接一朵地开,每朵花芯里都浮着片雪山的冰叶,叶上的纹缠着清溪村的冰纹,像两只手在相握。脉络花落在冰花上,冰花突然冒出热气,把雪山守冰人的声音送了过来:“承安啊,冰池的暖记着些,别总想着雪山的寒。”
“这是雪山的脉在跟我打招呼呢。”承安伸手接住片脉络花,花瓣里竟浮出他第一次凿冰时的影:守冰人把暖手炉塞进他怀里,炉壁的纹写着“冰里也能藏暖”。他把花放进冰池,池底的冰苗突然往上长了长,苗叶上的纹写着“承安的暖,冰记着”。
树桠上的织忆绒被晨风吹得猎猎响,承绪正踮脚把绒毯往更高处系,毯角突然往下掉光絮,絮里裹着片奶白色的脉络花。花里浮着草原婆婆的影:正坐在毡房里梳驼毛,梳齿间的纹缠着清溪村的金线,“这绒毯得晒够清溪村的太阳,才够暖。”婆婆的声音顺着光絮往下飘,落在凡世孩子的麦株上,麦叶突然往绒毯的方向晃,像在说“我也想沾点暖”。
承绪解下脉络花往麦株上放,花刚碰到麦叶,就炸开团奶雾,雾里的纹缠着绒毯的线与麦株的茎,缠出个小小的毡房影,影里的婆婆正往麦垛上堆驼奶罐,“你看,草原的暖正往凡世的麦里钻呢。”
小溪的沙洲上,承墨捡沙粒的指尖突然被颗光沙烫了下。沙粒炸开时飞出片海蓝色的脉络花,花里的溪水晃得欢,晃出承汐昨夜在浪窝边说的话:“沙要是想浪了,就顺着溪往我这儿跑。”话音刚落,溪水里突然冒出无数细沙,每个沙粒上都写着“承墨的脚印”,顺着水流往浪窝的方向涌,像群追着浪跑的孩子。
承汐正坐在浪窝边串贝壳链,链上的贝壳突然一起转,转出片碧绿色的脉络花。花里浮着影蝶的翅,翅上的光粒往藤丛的方向飞,落在承雾刚捉的光虫身上。光虫突然往浪窝的方向爬,虫尾的光在地上画出条路,路上的纹写着“承雾说,浪窝的潮声最好听”。
“影蝶把你的话带给浪了。”承汐朝藤丛喊,承雾正举着光虫笑,虫身上的光突然亮起来,亮出片深褐色的脉络花,花里浮着孩子们的影:正围着根核牌唱新编的歌,歌词里混着浪窝的潮声、小溪的水声、冰池的融冰声,“你听,咱们的声音被纹串成歌了!”
日头爬到念归树梢时,所有的脉络花都往树顶飘,在“我们”那片叶下聚成个光团。光团里的影比昨夜更稠了:凡世孩子举着麦铃凑到承安的冰花旁,承绪的绒毯盖在孩子们的肩头,承墨的沙粒与承汐的贝壳堆在一起,承雾的光虫落在守忆人老者的杖头,墨禾与阿砚正往归脉株上浇新采的露,露水里的脉纹缠着所有人的影,像团解不开的暖线。
“你看这团光,”老者指着光团里的影,“昨日的‘我们’是凑在一起的模样,今日的‘我们’是缠在一起的暖。模样会散,暖缠得越紧,脉就越牢。”
话音刚落,光团突然往下落,落在归脉株的根上。株身的金线突然往凡世、雪山、草原、海边、森林的方向伸,伸得比昨夜更长——凡世孩子的故乡麦场里,时光罐旁冒出了株归脉苗,苗叶的纹缠着清溪村的麦铃;雪山的冰缝里,冰苗开出了脉络花,花瓣里浮着承安的笑脸;草原的毡房前,驼毛堆里长出了金线,线的另一头连着清溪村的织忆绒;海边的礁石上,贝壳链缠上了藤丛的蝶翅纹;森林的树洞里,光虫的影映着浪窝的潮痕。
暮色来时,风突然变得软乎乎的,吹过清溪村时,卷着各地的暖:凡世麦场的麦香混着雪山的冰气,草原的奶味缠着海边的咸腥,森林的草木香裹着孩子们的笑,往念归树的方向聚,聚成阵“忆风”。风里的纹不再是单个人的声,而是所有人的声叠在一起:“这里是家”“我们都在”。
凡世孩子张开 arms 迎风吹,风里的纹往他脉里钻,钻得他心口发烫:“我好像能听见故乡的麦在喊我,也能听见清溪村的铃在留我。”他抬手摸了摸手腕的“家”字纹,纹突然亮起来,亮出条金线,一头拴着故乡的时光罐,一头拴着清溪村的麦株,“原来两个家,能被一根线拴在一起。”
承安往冰池里扔了块新凿的冰,冰刚落水就化成朵冰花,花里的纹缠着忆风里的雪山声:“常回来看看,冰池的暖替你守着。”他笑了笑,指尖的脉纹往冰花里钻,钻成个小小的“回”字。
夜风第三次拂过清溪村时,归脉株的网眼里又开始结新的珠。这次的珠里不再是旧时光,而是此刻的暖:凡世孩子与承雾追光虫的影,承墨帮承汐捡贝壳的影,承绪给墨禾递绒线的影,阿砚往老者茶碗里添露的影……守忆人老者往土里埋新的忆种时,种皮上的纹突然舒展开,变成张小小的网,网住了所有珠里的光,像在说“这些暖,我替咱们存着”。
念归树叶上的“我们”,此刻被忆风拂得轻轻晃,叶纹里的金线往每个人的脉里渗,渗得所有人的指尖都发暖。凡世孩子突然指着叶影笑:“你们看,‘我们’的纹变胖了!”可不是么,叶上的笔画里多了无数细小的线,缠着各地的暖,缠着此刻的笑,缠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舍不得”。
老者抬头望着叶影,杖尖往土里按了按,新埋的忆种正往上冒芽,芽尖的纹写着:“家不是 fixed 的地方,是跟着‘我们’走的暖。”夜风里,所有的脉纹都在应和,像支轻轻哼着的歌,歌里只有三个字:
“我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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