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树的第一缕晨光刚掠过清溪村的屋顶,村口的石磨就动了。磨盘缝里钻出的金线缠着同脉图的纹,转着转着,磨出的不再是寻常麦粉,而是粒粒金粉,粉粒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脉纹草,草叶朝着村外的方向弯,像在引着什么往村里来。
守忆人老者拄杖走过石磨,金粉突然往他杖头聚,聚成个小小的指南针影,针尖缠着雪山的冰纹、草原的路纹、海边的浪纹,正一圈圈往村外转。“该让暖往更远的地方走了。”他往磨盘里撒了把归脉株的叶末,磨出的金粉突然化作群光蝶,蝶翅上的同脉图纹往西个方向飞:一队往雪山,一队往草原,一队往凡世,一队往海边,像带着使命的信使。
凡世孩子正对着布包数麦粒,光蝶突然停在包上,包上的麦壳影立刻活了,显出故乡麦场的新景:农人正把混着清溪村金粉的麦种撒进田里,播下的地方冒出串小纹,纹里缠着“两处麦香”的圈,圈外又添了新的弧——是邻村麦场的纹,正往圈里靠。“原来不止咱们村和清溪村啊。”他把麦粒塞进包,同脉珠突然从包里跳出来,珠里的凡世部分往外冒光,光里的麦浪正往更远处的田埂漫,漫过的地方,泥土里都钻出缠着金线的麦苗。
他举着珠往溪边跑,承墨刚把新捡的贝壳放进浪窝,光蝶落在贝壳上,壳突然裂开道缝,缝里飘出张海图影,图上的浪纹缠着清溪村的沙纹,还缠着更远岛屿的礁纹。“海的脉也在长呢。”承墨把贝壳往海里扔,贝壳漂出不远就停住,壳里的金线往水下钻,钻得海底冒出片珊瑚影,珊瑚的纹缠着浪窝的潮纹,像在说“再远的海,也能串成一脉”。浪窝里的承汐贝壳链突然响起来,链珠相碰的声纹往同脉图的海边部分钻,钻得图里的浪纹往外扩了半圈。
光蝶飞到冰池时,承安正往池里加融水,蝶翅的冰纹与池面的纹一碰,池里突然浮起块冰镜。镜里的雪山守冰人正往冰缝里插光蝶的翅影,插完往远处指了指,远处的冰川裂开道新缝,缝里的冰苗缠着清溪村的金线,还缠着更北处冻土的纹。“连冻土都想接住这暖呢。”承安往冰镜里撒了把融水,镜里的冰苗突然往上升,升到与同脉图的雪山部分齐平时,冻土层的纹像条新的光带,缠上了图的边缘。
草原方向的光蝶落在承绪的绒毯上,毯上的驼毛线突然往毡房影里钻,影中的婆婆正把线纺成条长绳,绳的一头拴着清溪村的归脉株,另一头往草原深处抛,抛到牧民的帐篷前,帐篷的毡纹立刻与绳纹缠在一起。“婆婆说要织条通到天边的毯。”承绪把绒毯往风里抖了抖,抖出的驼毛往同脉图的草原部分飘,飘到图边时,化作片新的毡房影,影里的孩子正举着缠着金线的驼毛,往更远处的羊群跑。
光蝶飞进藤丛时,承雾正给光虫换篮子,虫尾的光与蝶翅的森林纹一碰,虫突然往藤上爬,爬过的地方,藤须开出串蓝花,花瓣上的纹缠着紫花的纹,还缠着更南处雨林的叶纹。“雨林的脉也接上了!”她跟着光虫往林深处跑,跑过的路纹往同脉图的森林部分钻,钻得图里的藤纹长出新的须,须上缠着从未见过的蕨类纹。孩子们举着核牌追过来,牌上的纹碰到蓝花,花突然往牌里钻,牌面添了行新字:“森林的暖,没有尽头”。
墨禾和阿砚在牵念藤下捡绒球,光蝶落在藤上,藤须突然往她们手里的绒球缠,缠出个小小的线轴影,轴上的线缠着归脉株的网、同脉图的纹,还缠着光蝶带来的远方新纹。“该把这些线织成新的网了。”墨禾把线轴往藤上挂,阿砚往轴上添新绒线,线刚绕上去就化作金线,顺着藤往全村的牵念藤爬,爬过的地方,藤上都结出了新的约期果,果纹不再是两人的约定,而是带着远方新纹的圈。
日头偏西时,往各村飞的光蝶都回来了,蝶翅上的新纹往同脉图上聚,聚得图的边缘又长出圈金线,像朵慢慢绽放的花。守忆人老者往图边撒了把忆种的粉末,图突然往上升起半尺,升出的地方冒出片新的空白,空白处正慢慢显出模糊的纹——是更远地方的脉,正往图里靠。“这图啊,永远有新的地方要长。”他笑着把杖往空白处点了点,点过的地方立刻冒出个小小的“待”字纹。
归脉株突然剧烈地颤了颤,这次落下的不是忆果,而是串光穗,穗上的颗粒都是缩小的同脉珠,珠里的图各有不同:有的雪山部分更宽,有的草原部分更长,有的海边部分更远……孩子们接住珠,珠突然往他们脉里钻,钻得每个孩子的手心都多了道远行纹,纹的尽头缠着个小小的“返”字。“出去的暖,总会带着新的回来。”守忆人老者说这话时,念归树顶的“我们”叶掉下来片,叶纹里的“我们”二字旁,多了个括弧,括弧里是串省略号,像在说“我们”会越来越大。
暮色里,凡世孩子的布包突然发烫,烫出幅归程影:他背着包往清溪村口走,包里的同脉珠缠着故乡的金线,金线尽头,爹娘正往村口望,望的纹里缠着清溪村的影。“该回家看看了。”他摸了摸布包里的麦粒,麦粒上的纹突然亮起来,亮得能照见回家的路,路上的每块石头、每棵草,都缠着淡淡的金线,像清溪村在为他指路。
墨禾和阿砚把新织的绒线网铺在归脉株下,网刚落地,就与株身的金线缠在一起,缠出个更大的“暖”字。“等他回来时,这网该能接住更多新纹了。”阿砚指着网里的光,光里正浮着凡世孩子回家的影,影旁还浮着光蝶往更远地方飞的影,像两条往不同方向延伸、却永远相连的线。
夜风第三次吹过清溪村时,同脉图往归脉株上贴得更紧了,株身的金线往图里织进新的字:“第五十二颗忆种,记着暖向西方的远”。守忆人老者把新的忆种埋进土里,埋种的地方,归脉苗的根正往西周伸,伸过石磨,伸过冰池,伸过小溪,像在悄悄织一张更密的网,网的每个结上,都缠着个小小的“盼”字。
光蝶们停在念归树的枝桠上,翅上的纹在暮色里闪闪发亮。凡世孩子最后看了眼清溪村的麦株,穗子往他手里掉了粒新麦,麦粒上的纹写着“去时带暖,归时带新”。他把麦塞进布包,转身往村外走,走一步,身后就留下道金线,线的另一头系在清溪村的同脉图上,像根永远不会断的牵挂。
远处的星空下,光蝶还在往更暗的地方飞,蝶翅的光在黑夜里划出细细的线,线的尽头,正有新的脉纹在慢慢醒来,等着与同脉图的金线相遇。念归树顶的“常安”字轻轻晃,晃出的光里藏着句话,被夜风带到每个方向:
“路远,暖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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