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早稻田外语学院被蝉鸣切割成碎片。林一华攥着帆布包穿过自动门，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咖啡机的焦香扑面而来。电梯镜面映出他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膝盖处的磨损在反光中忽明忽暗，与周围穿着Burberry风衣、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的学生形成刺眼对比。
推开302教室的玻璃门，晨光正斜斜切过五十音图海报。前排靠窗坐着个穿GUCCI连衣裙的韩国女生，波浪卷发垂在香奈儿链条包上，指甲盖大小的钻石耳钉随着她翻动课本轻轻摇晃；后排角落，扎着脏辫的黑人小哥戴着Beats耳机，金链子在锁骨处晃出冷光；而中间第三排，一个穿JK制服的日本女生正在补口红，樱花粉的唇釉管身印着限量版标识。
"林桑！"金发混血的班主任玛丽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走来，深V领的职业套装将的身材勾勒得惊心动魄。她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轻晃，睫毛上的亮片在阳光下闪烁："今天开始分组练习会话，你和千夏一组。"她侧身指向教室角落，黑色丝袜包裹的大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被唤作千夏的女生起身时，林一华听见周围传来轻微的抽气声。她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下摆随意塞进高腰牛仔裤，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黑色长发用红色丝带松松绑着，发尾微卷，露出细长的脖颈。她走路时带着独特的慵懒感，帆布鞋尖轻轻擦过地面，胸前的银色锁骨链随着步伐在肌肤上滑动。
"请多关照。"千夏的声音像冰镇过的梅子酒，带着关西腔特有的软糯。她掏出的笔记本封皮印着浮世绘《神奈川冲浪里》，内页夹着干枯的紫阳花。当她俯身讲解语法时，洗发水的柑橘香混着若有若无的体香扑面而来。
午休时分，林一华在自动贩卖机前犹豫再三。罐装咖啡要200日元，饭团最便宜的也要350日元。正当他摸出硬币时，千夏突然出现，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试试这个。"她递来一盒半价便当，三文鱼寿司上的姜片鲜红欲滴，"晚上八点后，所有熟食都会打折。"她说话时，阳光穿过发梢在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
学校对面的居酒屋是学生们的聚集地。傍晚六点，玛丽老师换上低胸小黑裙，涂着烈焰红唇的嘴角叼着女士香烟，揽着两个中东富豪模样的学生走进去；千夏则带着林一华拐进巷子里的拉面摊，塑料棚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老板用沾着面粉的手递来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碗边堆着溏心蛋和海苔。"这里只要600日元，"千夏用筷子戳破溏心蛋，金黄的蛋液缓缓流出，"比学校食堂便宜一半。"
深夜的语言学校走廊飘荡着油墨味。林一华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日本文学选读》，在自动贩卖机前又遇见千夏。她穿着oversize的卫衣，下摆盖住，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这么晚还在学习？"她递来一罐绿茶，拉环开启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锁骨处投下细密的光斑。
周末的涩谷街头像沸腾的调色盘。林一华跟着千夏穿梭在人群中，目不暇接地看着橱窗里的新款服饰：钉满柳钉的机车夹克、缀满水钻的Lolita裙、印着动漫人物的潮牌T恤。千夏在一家古着店前驻足，试穿一件1970年代的真丝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转身问他："好看吗？"林一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玻璃橱窗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背后是霓虹闪烁的广告牌。
租住的公寓楼在深夜总会发出奇怪的声响。林一华躺在铁架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男女喘息声，还有楼下弹珠机房持续不断的电子音效。他摸出贴身收藏的樱花标本，花瓣早己干枯发脆，在月光下泛着灰白。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千夏发来消息："明天带你去筑地市场，凌晨西点的金枪鱼拍卖很壮观。"消息框里还附了个眨眼的表情，让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烫。
清晨的筑地市场弥漫着海水与冰块的气息。千夏戴着棒球帽，口罩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灵动的眼睛。她熟练地在摊位间穿梭，帮林一华砍价买下现切的三文鱼腩，油脂纹路在阳光下泛着的光泽。"尝尝这个。"她用竹签扎起一块甜虾刺身递到他嘴边，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嘴唇，触感像羽毛轻轻扫过。
回程的地铁上，千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她的头渐渐歪向林一华的肩膀，洗发水的柑橘香混着地铁特有的金属味，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车窗外的东京像流动的电影画面，霓虹灯牌、高架桥、24小时便利店的暖光，在玻璃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林一华屏住呼吸，生怕惊醒这个意外的温柔时刻，却没注意到千夏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语言学校的日子在五十音图与关东煮的热气中缓缓流逝。林一华渐渐习惯了东京的快节奏，也习惯了千夏时不时的关心。但他知道，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所有的温柔都可能是易碎的泡沫。
就像自动贩卖机里的罐装咖啡，看似触手可得，实则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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