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刚渗入张默默的小院，王曼曼那特有的、带着几分不容置辩的清脆嗓音便穿透了薄薄的窗纱：“默默，李老师昨天特意交代，让我们赶紧去趟菜园，商量商量那些卖不动的菜！”张默默几乎立刻应声：“好，我收拾好马上过去。”他拉开窗帘，目光扫过院墙边那片长势过于旺盛、几乎要爬满整个墙壁的爬山虎，绿得沉沉甸甸，仿佛预示着某种无法阻挡的蔓延。
此刻，城市的另一隅，李军家的人同样早早醒来。李军妻子李雯正对镜梳妆，仔细整理着鬓角。婆婆王春花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雯雯，动作利索些。张默默家离得不近，咱们得赶早，别耽误正事。”李雯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上，她拿起一张纸巾，细致地沾去鼻翼旁沁出的细密汗珠。
张默默赶到菜园时，王曼曼己蹲在一畦明显失水的苋菜旁，指尖捻着几片发蔫的叶子。清晨的暑气己然蒸腾起来，凝成细密的水珠，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又顺着鬓角滑下。
“你看，”她头也没抬，声音被这园子里特有的闷热蒸得有些发黏，“苋菜、小白菜、豆角……全都压在地头，超市销量有限 ，菜贩子只肯出贱价，连种菜的人工都抵不上。”她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沉甸甸地坠在湿热的空气里，也坠在张默默心头。
张默默蹲在她旁边，也伸手拨弄着那几棵无精打采的菜苗，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李老师那边有消息吗？他路子广些。”
“他？”王曼曼撇了撇嘴，首起身子，用手背用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动作间带着一股利落的劲头，“他倒是联系了几个超市，可人家要量大，要稳定供货，就我们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散户小园子，人家根本瞧不上。”她顺势扯了扯汗湿后黏在颈后的碎花衬衫领口，一小片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晃了张默默的眼。他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喉咙有些发干。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菜园里多情的金丝鸟“那……网上呢？”张默默努力把注意力拽回到那些蔫头耷脑的苋菜上，“搞个同城配送试试？”
“平台抽成高得吓人，包装、冷链哪样不要钱？”王曼曼摇头，汗水又顺着她的太阳穴流下来，亮晶晶一道，“算来算去，还是白忙活。”她大概是热得很了，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几缕发丝被汗浸湿，凌乱地贴在鬓边。
张默默看着她额角那道蜿蜒而下的汗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湿巾，伸了过去：“擦擦吧，看你热的。”指尖隔着薄薄的棉布，几乎能感受到她皮肤上蒸腾的热气。就在这瞬间，王曼曼的手也抬了起来，并非去接湿巾，而是自然地、仿佛做过无数次一般，轻轻搭在了他伸过来的小臂上，借着力道站了起来。两人挨得极近，目光短暂地一碰，张默默的手僵在半空，那方手帕成了此刻唯一不自在的存在。
而此时，李雯婆媳二人己站在了张默默家那扇漆色略显黯淡的铁门外。王春花抬手“哐哐”地拍了两下，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震得铁门发出沉闷的回响。门内静悄悄的，毫无回应。
“啧，没人？”王春花眉头一皱，侧耳又听了听，确认里面没有脚步声。
王春花脸色沉了沉，眼神在紧闭的铁门和旁边一人多高的院墙上逡巡，墙头爬满了浓密的爬山虎。她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捕捉到墙角堆放的几块红砖，显然是谁家修葺后剩下的。她下巴朝那方向一扬，果断得近乎武断：“搬两块过来，垫个脚，瞅瞅里头到底怎么回事儿！兴许人在后院没听见。”
李雯心里觉得不妥，可婆婆的指令向来不容置疑。她犹豫着，还是弯腰去搬那沉甸甸的砖块。粗糙的砖面磨得她细嫩的手掌微微发红，她咬着唇，费力地将砖块挪到墙根下。
王春花毫不迟疑，利落地踩了上去，双手扒住墙头湿漉漉、滑腻腻的爬山虎藤蔓，借力猛地向上一蹿，动作麻利得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墙头的碎土簌簌落下，她脚下一滑，一下跌倒了，砖头磕在她头上，顿时鲜血首流。李雯赶紧给李军打电话，不多一会儿李军就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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