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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章 柳浪,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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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上,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写的人都在颤抖,“北狄突然增兵三万,粮草路线与我军布防重合,恐有内鬼泄密”;

截获的密信上,盖着闻莺私印的朱砂红印刺眼夺目,字迹模仿得与她平日所书一般无二,“正月十五夜,西城门守军换防时动手”;

甚至有禁军统领跪在殿前,磕得额头鲜血首流,“奴才亲眼看见皇后亲卫与北狄使者在城郊破庙密谈,那使者还交给他一个锦盒!”

所有证据都像一张精心编织的死亡之网,每一根丝线都坚韧无比,将她紧紧困在中央,密不透风,让她插翅难逃,也让柳浪在这真相与信任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每挣扎一下,就被缠得更紧。

他夜里对着那些卷宗枯坐到天明,烛火摇曳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又瘦又长,映在写满她罪证的纸上,那影子扭曲变形,像一个狰狞的怪物,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懦弱与无能,嘲笑着这荒谬至极的一切。

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漆黑的夜幕仿若被一只愤怒的巨手扯得支离破碎,闪电如同银蛇在云层中穿梭,将天地照得惨白。

暴雨如注,砸在琉璃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罪恶冲刷干净,却只是徒劳地让血水与污泥混在一起,汇成肮脏的水流。

御书房的窗棂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哐当”一声撞在墙上,一阵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灌了进来,吹得烛火瞬间熄灭大半。

带着一身寒气与狼狈的闻莺跌了进来,她发髻散乱,几缕湿透的发丝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平日里一丝不苟、尽显皇后威严的凤袍被划开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那中衣上还有斑斑血迹,暗红与浅红交织,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在逃亡途中沾染的他人的。

“陛下,快走!” 她一步踉跄,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冷汗混着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温热液体,湿滑而滚烫。

她的手在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握不住他,“这宫里不对劲,有人布了局!从三年前的水灾,到去年的粮荒,都是圈套!” 柳浪还没来得及细问,半块虎符己被她塞进掌心。

那是兵符的右半边,冰凉的铜质在她体温的熨帖下泛着暖光,上面刻着的猛虎纹路被得光滑,可这暖光在这冰冷的雨夜中,显得如此微弱,如此无力。

他这时才看见她皓腕上的红绳——那是他登基前夜,用江南进贡的云锦丝线亲手为她系的,丝线细腻柔软,红得像初升的朝阳。

他系的时候,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每绕一圈都默念一句“生生世世”,说要系住他们永生永世的缘分,每一个结都饱含着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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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那红绳正松松垮垮地挂着,断口处的线头还在微微颤动,像是他们摇摇欲坠、即将消逝的爱情,也像是他们被命运无情摆弄的无奈。

叛军攻破朱雀门那天,乌云蔽日,天空仿若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守城士兵的惨叫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叛军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成了人间地狱的交响曲。

漫天箭矢像黑压压的蝗虫,带着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射在朱红的城门上,插在白玉栏杆上,所到之处,皆是惨叫与鲜血。

柳浪被亲卫护着退到内城,铠甲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西周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战火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他的视线被战火模糊,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却在混乱中一眼看见闻莺穿着当年的嫁衣站在角楼上。

正红的锦缎被狂风掀起,猎猎作响,金线绣成的并蒂莲在硝烟里若隐若现,那本该象征着美好爱情的图案,此刻却像是对他们命运的无情嘲讽。

恍若当年大婚那日,她也是这样凤冠霞帔,一步步从红毯尽头走向他,笑着朝他伸出手,眼中只有他一人,可如今,他们却站在了生死两端,隔着血海深仇与无尽误解。

“柳浪!” 她的声音穿透震天的厮杀声,带着撕裂般的决绝,仿若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却裹挟着无尽的悲凉,清晰地落进他耳中,“我爱你!”

羽箭穿透胸膛的瞬间,柳浪看见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鲜血从她嘴角涌出,染红了胸前的并蒂莲,那红色比嫁衣更艳,更刺眼。

她手里紧紧攥着的纸条被风吹得扬起一角,洇开的血迹模糊了字迹,却能看清那行字:“系统是记忆封印”。

那一刻,他的心仿若被万箭穿心,无数被遗忘的碎片在脑海中炸开——他们初遇时在太液池边的惊鸿一瞥,他为她描眉时她脸颊的红晕,他们在桃花树下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所有被“系统”抹去的记忆汹涌而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角楼上坠落。

她坠落的身影像一片凋零的红叶,穿过漫天箭矢与硝烟,在他眼前越来越小。

柳浪拼命地想要冲破亲卫的阻拦,想要奔向她,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他眼睁睁看着她坠入城墙下的黑暗中,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崩塌,天地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他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却喊不出一个字,只能任由眼泪混合着血水滚落,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他的闻莺,他的春天,他的一切,都没了。

从此这深宫再无暖意,只剩他一人,守着残破的江山与破碎的记忆,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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