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僵在原地，指尖的凤钗断口还在渗血，与掌心的汗混在一起，黏腻得像化不开的愁绪。
殿外的风雨愈发狂暴，太和殿的梁柱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倾颓——就像柳浪此刻的心境，早己在闻莺坠落的那一刻，碎成了齑粉。
“系统……记忆封印……” 那几个字在脑海里炸开，像惊雷劈开了混沌。
柳浪猛地捂住头，无数被强行剥离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来：是柳浪登基前，在冷宫偏院给她讲民间话本，她笑倒在柳浪怀里，鬓边的碎发蹭得柳浪脖颈发痒；
是她怀第一胎时孕吐不止，攥着柳浪的手说“陛下，我不怕疼，就怕孩子像我一样性子倔”；
是柳浪亲手将那半块虎符交到她手中，说“这天下有你一半，往后刀光剑影，我替你挡”……
原来那些被“系统”抹掉的，不是无关紧要的片段，是我们的人生啊。
心口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疼得柳浪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亲卫想上前扶柳浪，被柳浪挥手喝退。
他们眼里的惊惧与怜悯，像针一样扎在柳浪身上——他们都以为柳浪是为叛军破城而痛，可谁又知，柳浪痛的是自己亲手将利刃递给了刽子手。
那所谓的“通敌密信”，是柳浪亲手拍在她面前的。
柳浪记得她当时愣住的模样，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狂风掐灭的烛火。
“陛下信吗？” 她问柳浪，声音轻得像羽毛。
柳浪却被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逼红了眼，吼道“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柳浪甚至没敢看她转身时颤抖的肩膀，没敢想她夜里会不会独自垂泪。
“系统提示：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启动强制镇定。” 那机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这一次，柳浪清晰地感觉到它在颤抖，像是怕被柳浪窥破了什么。
柳浪猛地抬头，盯着空荡荡的殿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锣，震得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镇定？” 柳浪指着掌心的血，指着袍角的红梅，“你让我怎么镇定？你偷走我的记忆，逼我怀疑挚爱，现在她死了，你满意了？”
狂风卷着雨水撞开殿门，溅湿了柳浪的龙袍。
柳浪一步步走下丹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核心价值客户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金砖上的烛泪早己凝固，像一块块琥珀，封存着她最后看柳浪的眼神。
柳浪蹲下身，指尖抚过那冰冷的痕迹，忽然想起她总爱光着脚在暖阁的地毯上走，说地砖太凉，会冻坏身子。
可如今，她却跪在这冰冷的砖上，被污蔑，被唾弃，最后还为了护柳浪，死在柳浪亲手布防的城楼下。
“闻莺……” 柳浪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哽咽。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带着血腥味，带着桂花糕的甜，带着雨夜里她掌心的温度。
柳浪想起她坠楼前那句“柳浪爱你”，那么响，那么清楚，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要在柳浪灵魂上刻下烙印。
“陛下，内城快守不住了！” 亲卫跪在柳浪面前，声音里满是绝望。
柳浪缓缓站起身，掌心的凤钗断口己深深嵌入肉里，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与烛泪融在一起。
脑海里的机械音还在叫嚣，可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像潮水般将它淹没——原来系统从来不是指引，是囚笼；
所谓的主线任务，不过是一场针对我们的谋杀。
柳浪攥紧那半块虎符，铜质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让柳浪莫名地镇定下来。
闻莺用命换给柳浪的真相，柳浪不能让它随她一同埋进尘土里。
“传朕旨意，” 柳浪挺首脊背，声音不大，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打开国库，分粮给百姓，让他们从密道撤往城外。剩下的人，随朕死守玄武门。”
柳浪将断钗塞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她最后看柳浪的眼神。
风雨更大了，像是在为这深宫的血色悲鸣。
柳浪提着剑站在城门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叛军，忽然想起闻莺曾说，她最不喜这龙袍，说它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时柳浪还笑她傻，说这龙袍承载的是天下。
可如今柳浪才懂，这天下若没了她，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坟墓。
叛军的箭射过来时，柳浪没有躲。箭头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疼意却让柳浪更加清醒。
闻莺，你看，这人间的疼，我替你尝了。等我杀尽这些魑魅魍魉，就去找你。
到时候，我还给你描凤钗，还给你系红绳，再也不让什么系统、什么天下，挡在我们中间了。
只是这一次，换我先说——闻莺，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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