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瑾站在城郊废弃工厂外的灌木丛里，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
夜风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远处公路的车流——不是紧张，是兴奋。
三天前闭关时觉醒的磁场感应在掌心发烫，像有小簇火苗顺着血管往上窜，那是他新磨好的剑。
"三条撤离路线都记熟了？"阿勇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特勤局惯有的冷静，"东墙缺口是备用，但若触发警报，二号楼后巷的排水渠最安全。"
"记熟了。"林怀瑾摸了摸腰间的微型记录仪，小李塞给他的信号干扰器硌着大腿。
半小时前在安全屋，那小子往他手里塞设备时，指节还在抖："这是局里刚研发的，能让所有电子设备瘫痪三分钟——足够你从通风管爬出去。"现在想来，小李大概把三个月的紧张都攒在那三秒里了。
十一点整，林怀瑾蹲下身。
围墙的水泥块掉了角，他单手撑住缺口，借力翻上去的瞬间，磁场感应突然在指尖炸开。
像有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神经末梢，他眯起眼——左侧十米外，监控摄像头的红外线在灌木丛后一闪，右边巡逻保安的对讲机电池正在发热，金属扣环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嗡鸣。
"摄像头位置确认，巡逻路线偏移两米。"他压低声音对着衣领麦克风说，脚尖点地落在厂区内。
野草没过脚踝，锈迹斑斑的广告牌在风里吱呀作响，"目标主楼，现在进去。"
主楼的铁门挂着新锁，林怀瑾的指尖刚碰上去，锁芯里的铜片就开始震颤。
他顺着那震动摸过去，在锁孔下方摸到一道极浅的划痕——苏掌柜教过的"暗门标记"。
运起磁场感应，锁舌"咔嗒"一声弹开，门轴发出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他顿了顿，侧耳听了听，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密室在二楼最里间。
推开门的刹那，林怀瑾倒抽一口冷气。
墙根码着半人高的陶俑模具，桌上摆着分门别类的染色剂，最触目惊心的是墙角那台做旧设备——仿青铜器的酸蚀池泛着幽蓝，池边还沾着没擦净的铜绿。
"靠......"他摸出微型记录仪，镜头扫过满墙的工具时，突然定住。
墙上那幅"文气分布图"用红笔圈着几十个圆点，每个圆点旁都标着"西周大墓""唐长安城遗址"之类的字样，最中央的红点刺得他眼睛疼——那是他上周刚去过的云州青铜窖藏所在地。
"小瑾？"耳麦里传来阿勇的声音，"检测到你心率加快，怎么了？"
"他们在标记文物遗址。"林怀瑾的喉咙发紧，手指几乎按不住记录仪的按键，"不是普通造假，是......"
"是在等你。"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怀瑾猛转身，玄十三正倚着门框，嘴角挂着笑。
他穿了件墨绿对襟衫，腕间的仿制玉镯泛着贼光——和三天前特勤局追丢的那个玄十三一模一样。
"特勤局的车抛锚了。"玄十三抬手转着玉镯，"你说巧不巧？
他们刚押着我过了三环路，油箱就漏了。"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黏黏糊糊往林怀瑾耳朵里钻，"玄门的老东西们说，你这种文气师最馋'漏'，所以我在这摆了个大漏——就等你自己钻进来。"
玉镯突然剧烈震颤，林怀瑾太阳穴突突首跳。
那些仿制陶俑、做旧模具跟着抖起来，空气里有嗡嗡的共鸣声，像无数只蜜蜂在脑子里筑巢。
他踉跄两步扶住桌角，掌心的磁场感应突然爆发——身周的陶片、铜钉、甚至墙上的图钉"唰"地飞起来，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旋转的屏障。
"好个磁场效应。"玄十三的瞳孔缩成针尖，"难怪能接文气......"他抬手拍了下，墙角的酸蚀池突然翻涌，溅出的酸液腐蚀着地面，"但你以为靠这些破铜烂铁就能拦我？"
林怀瑾咬着牙，屏障里的陶片割得他手背出血。
他能听见玄十三的声音在脑子里重复："放弃吧，你护不住这些老东西......"不行，不能扰！
他想起沈昭昭整理档案时的侧脸，想起苏掌柜擦老茶盏时说的"守着老东西，就是守着根"，突然爆喝一声，磁场感应猛地收紧——所有飞旋的金属物件"轰"地砸向玄十三。
玄十三侧身避开，撞翻了身后的工作台。
做旧设备的电源被撞断，电火花劈里啪啦炸开来。
林怀瑾趁机按下大腿上的信号干扰器，眼前的监控屏"滋啦"一声黑屏，所有电子设备的嗡鸣瞬间消失。
"阿勇！
干扰器启动！"他冲向通风管道，玄十三的叫声在身后炸响："林怀瑾，你跑不了——"
通风管的铁锈蹭得他脖子生疼，林怀瑾像条灵活的蛇，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前爬。
耳麦里传来阿勇的喊："撤离路线A安全！
小李在东墙外接应！"他摸出手机，快速按下发送键——那些伪造工具、文气分布图的照片，全传到了沈昭昭的专用邮箱里。
"叮"的一声，是沈昭昭的回复："收到。"
安全屋的灯在凌晨两点亮起时，林怀瑾扯下帽子，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他瘫在沙发里，摸出手机点开照片。
文气分布图上的红点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他们不只是造假......"他轻声说，指腹擦过照片上"云州青铜窖藏"的标记，"他们在收割历史。"
与此同时，三百公里外的玄门总部。
雕花檀木桌上摆着林怀瑾的档案，照片里的年轻人正笑着。
戴面具的男子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文气师"三个字："终于来了。"他转身望向窗外的夜色，面具下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有意思......"
林怀瑾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沈昭昭的消息："明早九点，考古所见。"他望着屏幕上的时间，摸了摸掌心淡金色的纹路——该把这张图，交给真正懂历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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