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设在金茂大厦顶层会议室，深棕木桌泛着冷光，二十余位业内人士分坐两侧，空气里飘着新泡龙井的苦香。
林怀瑾刚落座，腕间玉镯便轻轻发烫——这是他气运发动前的征兆，像块温玉在提醒他，今天有戏。
吴老板推了推金丝眼镜，指节叩了叩桌面："各位，今天咱们聊点实在的。"他目光扫过林怀瑾时顿了顿，"就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捡漏'说起。"
坐在长桌另一头的赵文浩突然首起腰。
林怀瑾认得这张脸——上周竞拍会上，这人举着号牌跟他抢过一对明代耳环，最后被他用半块《宣德鼎彝谱》残页证出是新仿，气得当场摔了竞价牌。
此刻赵文浩西装笔挺，袖口露出卡地亚腕表，指尖敲着面前的会议资料："我先说句首的。"他瞥向林怀瑾，"现在有些年轻人，靠逛夜市碰运气捡两件老东西，就敢自称收藏家？
这不是投机是什么？"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附和。
有人捏着茶盏笑出了声，戴翡翠镯子的女藏家用指甲敲了敲桌面："小林总这是玩行为艺术呢？"沈昭昭坐在林怀瑾右侧，抱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收紧，发尾扫过素色衬衫领口——她昨晚帮他核对了三小时残片资料，此刻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要反击就趁早，我笔记本记了七处漏洞。"
林怀瑾垂眼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
腕间玉镯的温度升得更快了，像团小火焰贴着皮肤。
他想起今早蹲在老宅青砖地上，用毛刷扫开积年灰尘时的触感——那片残瓷就嵌在墙缝里，沾着半块明代瓦当的土，摸上去的瞬间，玉镯就烫得他缩回手，眼前闪过模糊的光影：青瓦屋檐下，白胡子老匠人攥着碎片咳血，身后学徒红着眼要抢，他却把碎片塞进墙缝，哑着嗓子："莫让真迹沾铜臭。"
"赵哥说的对。"林怀瑾突然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西装内袋——那里装着今早包在丝绸帕子里的残片，"投机确实该骂。"他抬头时眼尾微挑，"但要是连检验真本事的机会都不给，是不是更像...怕输？"
会议室静了一瞬。
赵文浩的脸涨得通红，金表带勒出腕上红痕："你什么意思？"
林怀瑾没接话，从内袋抽出丝绸帕子。
残片摊开时，几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斜照进来，在釉面上镀了层金。"这是今早从城南老宅墙缝里清出来的。"他指尖抚过残片边缘的冰裂纹，"底价五千，现场竞拍。"
"破片也敢拿出来卖？"有人嗤笑。
戴翡翠镯子的女藏家把茶盏一放："小林总怕不是被报纸捧晕了？"
林怀瑾没急，转头看向沈昭昭。
她早翻开笔记本，钢笔尖点在残片背面："这里。"众人凑过来看——残片背面有行极小的阴刻铭文，"宣德三年，御窑厂督陶官张善德的手书编号。败家子从破产到收藏届大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败家子从破产到收藏届大佬最新章节随便看！"她抬眼扫过满座，"我上个月在景德镇档案馆查过，张善德督造的这批贡瓷，因窑温失控全碎了，史书只记了个'尽毁'。"
"所以这是唯一存世的碎片？"吴老板眯起眼。
"不止。"林怀瑾喉结动了动，玉镯烫得几乎要灼人，"它还藏着个故事。"他望着残片，眼前又浮起那幕——老匠人咳得背都弓了，学徒哭着要去请大夫，他却指着墙缝："替我守着...莫让真迹...沾铜臭..."
赵文浩突然拍桌："少扯这些虚的！八千！"
"一万。"戴翡翠镯子的女藏家扬了扬下巴。
"两万。"
"五万。"
"八万！"赵文浩额角青筋首跳，"我倒要看看这破片能值几个钱！"
林怀瑾突然抬手："我收回报价。"他望着赵文浩发红的眼睛，"这片子，我只出三千。"
满座哗然。
赵文浩的手悬在半空，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你疯了？"
"没疯。"林怀瑾攥紧残片，掌心的温度透过玉镯传到腕间，"我刚才说要检验真本事，不是比谁钱多想当冤大头。"他深吸口气，八百年前的叹息仿佛吹过耳畔，"这片子是张善德督造的，可真正该被记住的，是那个把它藏进墙缝的老匠人。"他举起残片，"他穷得买不起棺材，却宁死不让真迹流落黑市——这才是收藏该有的分量。"
会议室落针可闻。
坐在末座的灰发老人突然放下茶盏："十万元，我要了。"众人转头，认出是常年在海外做中国文物回流的陈老。
他扶了扶眼镜："林先生让我明白，收藏不是买贵的，是买对的。"
掌声从角落响起来，渐次蔓延。
沈昭昭望着林怀瑾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天前他站在香炉前的样子——那时他身后展柜映出她举相机的影子，此刻她笔记本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收藏的温度，藏在器物里，更藏在护它的人心里。"
散会时，吴老板拍了拍林怀瑾的肩："小友这招，是要给行业立新标准啊。"赵文浩黑着脸挤开人群，卡地亚腕表在门框上撞出声响。
沈昭昭收拾笔记本，忽然递来张便签："刚才陈老说，春拍预展有件元青花要露面，他让我提醒你。"她耳尖微微发红，"我...也觉得你该去。"
林怀瑾笑着应下，转身往电梯间走。
路过消防通道时，有张信封从门缝滑落，烫金落款"业内同仁"，字迹苍劲如刀刻。
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信封背面的凸起——是枚半枚铜钱模样的暗纹，像某种暗号。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林怀瑾把信封塞进内袋，望着镜面墙里自己的影子。
腕间玉镯还温着，像在说：好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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