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炒年糕的香气钻进林怀瑾的衣领时，他正站在夜市入口的霓虹灯牌下。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骨发青——那条匿名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收手吧，别碰那对碗"的字样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玉镯在腕间发烫，热度顺着血管往心口窜。
他摸出手机给苏掌柜拨了个电话，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赵文浩今天在鉴宝会上的反应太急了。"电话那头传来茶盏轻碰的脆响，苏掌柜压低的声音混着抽气："小怀，你是说那对青花碗的事......"
"他们怕我真找到另一只。"林怀瑾望着夜市里攒动的人头，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枚从老宅翻出的铜锁，"我去夜市查查铜锁的来源，要是赵文浩设局，总得让他漏点马脚。"
苏掌柜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你当心些，最近行会里风声不对，有人专门盯着生面孔......"
"知道了。"林怀瑾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牛仔裤口袋。
夜市的喧嚣突然近了，炸串的油星子溅在铁皮炉上，烤鱿鱼的焦香裹着讨价还价的吆喝，他顺着熟悉的路径往最里侧走——那排总在午夜收摊的旧物区，今晚却多了盏新挂的红灯笼。
红灯笼下的摊位前围了三西个人。
林怀瑾踮脚望过去，樟木箱的轮廓在人群缝隙里若隐若现。
箱身雕着缠枝莲纹，木料泛着温润的包浆，摊主是个穿藏青布衫的中年男人，正用软布擦拭箱盖："民国陈氏家族的老物件，当年随主人去了台湾，前阵子才托人带回来......"
"八千伏？"赵文浩的声音像块冰砸进热汤里。
林怀瑾抬眼就看见他斜倚在旁边的烤肠摊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冷光，王小姐站在他身侧，指尖转着爱马仕丝巾扣，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怀瑾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往前走了两步，樟木箱的木香混着某种说不上来的腥气钻进鼻腔。
伸手触碰箱盖的瞬间，玉镯的热度陡然升高，烫得他手指蜷缩——不是那种熟悉的历史画面，是铺天盖地的焦躁与恐惧。
闭眼的刹那，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昏黄的灯泡下，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正往箱缝里挤胶水，动作急得发颤，嘴里嘟囔着："等那小子上钩......"胶水挤歪了，顺着木纹往下淌，他骂了句脏话，抓起旧报纸就擦。
"三千。"林怀瑾睁眼时，眼底的暗芒压都压不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败家子从破产到收藏届大佬他弯腰敲了敲箱角，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这木料看着像香樟，可民国的老箱子早该没这么冲的木味了。"
摊主的手顿在半空，布衫下的肩膀绷成了线。
赵文浩推了推眼镜，喉结动了动，王小姐的丝巾扣"咔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的时候，林怀瑾瞥见她耳后泛着不自然的红。
"三千就三千。"摊主的声音发紧，指尖快速抹过箱盖，像是要擦掉什么痕迹，"年轻人有眼光，这箱子......"
"等会儿。"林怀瑾从帆布包里掏出便携式检测仪，蓝光扫过箱缝时，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红。
他把检测仪转向围观的人群，"胶水成分是改性丙烯酸酯，三年前才大规模用在仿古家具上。"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烤肠摊的老板凑过来看屏幕，油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怪不得我就说这箱子味儿不对，合着是新做的！"
摊主的脸"唰"地白了。
他猛地扯下红灯笼，樟木箱往三轮车上一扔就要跑，却被挤进来的几个大爷拦住："想跑？
坑人钱还想溜？"林怀瑾没动，目光锁着赵文浩——那男人的西装袖子被挤得皱巴巴的，镜片上蒙了层雾气，手指死死抠着裤缝，指节泛白。
"林少好手段啊。"王小姐弯腰捡起丝巾扣，起身时己经恢复了从容的笑，只是耳垂还红得滴血，"就是不知道下次......"
"没下次了。"林怀瑾打断她，目光扫过赵文浩青白的脸，"有些局，拆一次就够了。"
夜市的风突然大了，卷着撕碎的广告纸扑在赵文浩脸上。
他扯松领带转身就走，王小姐踩着细高跟跟上去，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又急又响。
摊主还在和大爷们理论，烤肠的焦糊味混着争吵声飘向夜空，林怀瑾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锁——刚才触碰樟木箱时，那股焦躁的情绪里，似乎还藏着点更隐晦的东西，像根细绳子，牵着他往更深的地方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掌柜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匿名短信的IP在城西旧仓库区。"林怀瑾望着夜市尽头的黑暗，把铜锁攥得更紧了。
玉镯的热度还没退，像在提醒他什么——那些藏在历史褶皱里的秘密，该见见光了。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沈昭昭的实验室这时候应该还亮着灯，她总说文物修复要趁月光最干净的时候。
林怀瑾摸出铜锁，借着路灯看上面的纹路——锁芯处有道极细的划痕，像朵未开的花。
"明天。"他对着夜风轻声说，"明天就去昭昭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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