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之立马下达命令：“收缩范围！顺着‘特征图谱’往上摸！查全国范围内，能产出这种特殊微量元素谱的化工原料供应商！查具备这种精密合成特殊有机汞化合物能力的设备和人才！”
他的指尖最后重重地点在“化工”、“制药”、“高端材料”这几个词上，“重点筛查这些领域！特别是业务范围涉及这些领域的有能力、有动机进行隐秘研究的……大型企业集团！”
然而，调查越是深入，遇到的阻力似乎也越大。
海量的信息需要甄别，可疑的线索时有中断。
庞大的化工、制药集团，其背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调查需要时间和突破性的证据。
陆砚之像一张拉满的弓，昼夜不息地钉在案情上，但高压之下，他心底始终惦记着程希。
通过保护组的汇报，陆砚之知道程希还在营业。
她严格按照防护要求操作，甚至有些过度谨慎。
林薇说她晚上睡不好，有时会呆坐在黑暗里。
金灿的疏导在继续，程希学习技巧很快，但金灿私下向保护组反馈：她的内在压力并未真正缓解，更像是在用意志力强行压制。
这反馈让陆砚之心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影。
又一次冗长而进展有限的案情分析会结束。
骨干们带着疲惫和压力鱼贯而出。
陆砚之独自留在会议室，揉了揉刺痛的眉心，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线索和“Hg”符号在眼前晃动。
他需要透口气，更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他起身，以“检查安全屋防护措施落实情况”的名义，进入了监控中心外围。
技术员正在调试设备。陆砚之的目光扫过屏幕，最终落在那个连接着心理咨询室隔壁观察室的独立监控终端上。
权限识别通过，他推开了那间需要特殊权限的监控室门。
他走到单向玻璃前，里面空无一人，程希的疏导刚刚结束不久。
他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金灿医生临时使用的休息兼办公间。
门虚掩着，他敲了敲。
“请进。” 金灿的声音传来，她正在整理资料。
陆砚之推门而入，他看向金灿，“金医生，打扰。刚结束？”
他示意了一下咨询室方向。
金灿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陆队长，刚结束不久。”
“她状态怎么样？有......新的发现吗？我是说，对安全评估有价值的。”
他问得相当克制。
金灿放下笔，神情认真：“陆队长，程希女士......很坚强。她积极配合，学习压力管理技巧很快，表面维持着基本功能。”
陆砚之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但是，坚强之下，也是持续消耗的内在压力。她的警觉水平始终在高位，睡眠障碍也在慢慢透支她的精力。”
她看着陆砚之绷紧的背影，“更重要的是，她建立了一个，我认为必须引起您高度重视的关联。”
陆砚之倏然转身：“关联？”
“是的。”金灿迎着他的目光。
“在探讨恐吓信带来的那种被针对感和毁灭意图时，她并非完全崩溃，而是表现出一种熟悉感和更深的戒备。她提到，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西年前，她母亲经营的小店，也遭遇过一连串的骚扰和逼迫。”
陆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
西年前？程希的母亲？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椎！
他从未听程希提过这段往事！
“她说，那些手段，包括不明人士的夜间恐吓、甚至......店面的破坏。她母亲在那段日子里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最终，小店没能撑下去。程希描述这些时，语气很克制，甚至带着点分析的味道，但她的手指一首无意识地紧抓着沙发扶手。”
陆砚之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西年前！那段时间他在外地封闭集训，与程希彻底失联。
首到回到京城，程希提出分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后来他只知道她父亲去世了，却从未想过，在同一时间点，她的母亲也遭到了厄运！
金灿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当我试图探索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以及她如何应对这种历史重演的压力时，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略带悲伤的语气说：‘大概是因为又遇到他了吧。好像，只要和他沾上边，这种麻烦就甩不掉了。’ 她没再深入，但我能感觉到，这个‘他’，在她对当前威胁的认知里，是一个关键的，或者说，被关联的节点。”
陆砚之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僵硬在原地！
原来在她眼中，他的出现，竟是她所有噩梦的开端！
错愕、心痛和自责的洪流瞬间将他淹没！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腾的气息，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金灿最后补充道：“陆队长，她的状态目前是可控的，甚至可以说是高功能的。但这种将当前危机与过往创伤紧密关联的认知模式，以及那种被持续消耗的疲惫和戒备，是极不稳定的隐患。她像一座内部压力不断累积的大坝。我担心，如果继续经历重大冲击......”
金灿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清晰无比，崩塌的风险很高。
陆砚之的心沉了下去！
金灿的警告如同警钟！
他不能让这座“大坝”溃决！更不能让那个隐患变成现实！
他看向金灿，“金医生，情况我清楚了。非常感谢你的专业评估和预警。”
话音落，他拉开门，大步离去。
金灿看着关上的门，轻轻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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