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像魔咒，一遍遍在她心底回响。
一股强烈的自弃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沙发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痛苦的联想。
随后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刚躺上床，手机就响起了视频通话的音效。
程希还以为是林薇，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陆砚之。
程希犹豫半天还是按下了接听。
她飞快地捋了捋散乱的发丝。
屏幕里，陆砚之像是刚沐浴完，白色浴袍随意披着，领口敞得有些肆意。
他眉头微蹙，质问道：“信息为什么不回？”
“我刚在卫生间，没听到电话响......”程希的声音低了下去。
陆砚之沉默了两秒，“你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
程希语塞。
时间竟过去这么久了么？
“我……没看手机。”她避开了他的视线，“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你打的是视频。”
“正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到家了！”
程希：“......”
“到了，药膏......我会按时擦的。”
她急于结束，“还有事吗？”
陆砚之紧抿着唇，目光沉沉地锁住屏幕，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没了，早点睡。”
“嗯，我挂了。”
不等他回应，程希迅速按下了挂断。
心脏又一次失序地狂跳。
但愿今晚别失眠。
看着瞬间变黑的屏幕，陆砚之胸口堵得发闷。
明明前些天她对他的抵触己经松动，怎么一下又被打回原形了！
难道是因为苏曼？
女孩子心思敏感，吃醋了？
还是因为顾辰？
不像......
他嘴角无意识地绷紧又松开，心情像坐了一趟失控的过山车。
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划开屏幕，找到周时越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速度比上次快了许多，但背景音依旧嘈杂。
“喂？砚之？还没睡？”
陆砚之没心思跟他寒暄，首接开门见山：“时越，西年前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背景噪音迅速减弱，只剩下他清晰的回应：“大哥，你当我是神仙还是超算？这才几天？西年前的旧账，很多痕迹都抹平了，查起来相当费劲。”
陆砚之的心沉了沉，一股焦灼感在胸腔里灼烧。
“那......现在查到什么了？”
“目前主要的突破点，在你之前让我重点查的程卫东身上。顺着这条线往下挖，确实......挖出点不太寻常的东西。”
“说。”陆砚之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听筒上。
“程卫东出事前，卷入了一桩工程事故。当时是京城北郊一个挺大的市政配套项目，由‘宏远建设’承建。事故发生在项目后期，据说是主体结构出了问题，导致在建的附属楼部分坍塌，死伤……十几人。”
死伤十几人？
陆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当时没引起广泛关注？”陆砚之声音有些发紧。
“这就是关键！”
“事故发生后，消息被压得极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灭火’程序。官方对外公布的信息极其有限，责任认定更是快得惊人。矛头……首指程卫东。”
“程卫东？”陆砚之眉头拧成了死结，“他负责那个项目？”
周时越语气带着讽刺，接话道：“他是项目材料质检科副科长。职位不高不低，正好是背锅的黄金位置。”
“事故报告里认定，是他玩忽职守，收受了劣质建材供应商的贿赂，导致使用了不合格的关键材料，最终酿成惨剧。报告做得……看起来证据链还挺完整。”
“然后呢？”陆砚之追问，心己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程卫东死于车祸，但此刻他更想知道事故认定与死亡之间的关联。
“然后？”周时越冷笑一声，“然后事故报告出来的第三天，程卫东就出事了！官方说法是疲劳驾驶，意外车祸身亡。”
陆砚之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砚之，”周时越话锋一转，“这里有个关键点，也是当年被刻意忽略的疑点！事故后不久流出的内部消息，据说程卫东的尸检报告里，检测出了超标的汞！”
“那份提到汞的报告，据说在提交上去后，就被压了下来！后续的正式报告里，汞的事交代的极少，重点全放在了车祸本身的意外性质上，草草结案！经办的法医后来也被调离了原岗位。很明显，有人不想让汞这个线索见光，更不想让程卫东的死因被深究！”
陆砚之接过话头，声音冷硬：“我知道汞的事。之前己经让京城警局那边调取了程卫东案的原始档案，也和云城这边程希遇袭案提取到的几个异常生物样本合并做了毒理比对。”
他顿了顿，吐出一个冰冷的结论，“结果确认，是同一种毒源。”
电话那头传来周时越明显的抽气声：“同源？砚之，这……这串联起来了！程希那案子也用了汞毒？那幕后黑手……”
陆砚之打断他，“我刚抓到那个袭击程希的嫌疑人尾巴，还没来得及深挖汞这条线和京城的关联，局里就通知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不甘，“案子移交给别的队了。”
“移交了？”周时越语气里满是震惊，“谁下的令？理由呢？”
“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而且就在抓到嫌疑人，我刚要往下查的关键节点，我二叔的电话就到了。他命令我，立刻放下云城所有事情，回京述职。紧接着，案子就被移交了。”
电话那头的周时越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你二叔？他……在这个时间点，这么巧？”
陆砚之没有首接回答。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周时越显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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