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安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落在楚奉天手中的剑上——方才没细看，此刻才发现那剑鞘虽旧，边角却隐隐泛着流光，哪是什么“破剑”？他忽然嗤笑一声：“上界人送礼都这么拐弯抹角？”
楚奉天将剑横在掌心，剑身未出鞘，己能感觉到内里涌动的灵气。他抬眼看向李佑安，声音依旧平淡：“张玉城虽行事跳脱，但承诺作数。”顿了顿，他补充道，“你接下霸王拳，按约定，这柄‘赤霞’归你。”
赤蝎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楚公子特意留下我等，恐怕不止为了送剑。”
楚奉天瞥了她一眼，没否认，只是将剑放在旁边的断桌上：“三月前，城西矿脉发现异动，矿工失踪了十七人。”他指尖在桌面轻叩，“下界天道宗追查此事，却在矿洞深处发现了一种诡异的灰气。”
李佑安脸上的痞笑倏地收了收，眉峰微挑：“灰气？”
“那灰气能蚀灵脉、腐肉身，沾到的活物会像朽木般风化。”楚奉天语气沉了几分，“更奇怪的是，方才与你对拳时，我分明感应到——你体内暴走的灵气中，藏着一丝与矿洞灰气完全相同的波动。”他盯着李佑安的眼睛，“你接不接这剑，去不去武场，都好。但这灰气的事，你最好给个解释。”
李佑安扯了扯嘴角，楚奉天却忽然转身，背对着众人走到窗边，月光在他白袍上投下参差的阴影。
他指尖叩了叩窗棂，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你不肯说也无妨——但这灰气的来头，你得先知道。”
“矿洞那十七个人，不过是它露出的一点爪牙。”他侧过脸，目光扫过李佑安，“你听说过‘灰烬纪元’？”
李佑安挑眉，没首接答，只扯了扯嘴角：“葛老三嘴碎，提过几句，说是什么焚天圣祖灭了灰气，救了下界。”
葛三缺原本缩在赤蝎身后装鹌鹑，闻言猛地一哆嗦，袖子里掉出几枚算账用的铜钱，叮叮当当滚到楚奉天脚边。他手忙脚乱去捡，嘴上却条件反射般接，
“哎呦喂！李小子你少说两句！那、那都是茶楼说书人的段子……楚公子您别当真！”
“焚天圣祖？”楚奉天转过身，眉峰拧起，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上界的典籍里，可没提过这个名字。”他踱步走回断桌旁，拿起那柄“赤霞”剑，剑鞘上的鸽血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上界与下界的记载，在灰烬纪元这件事上，几乎是两回事。”
他将剑重重顿在桌上，木屑簌簌往下掉：“我们只知道，那个纪元里，灰气像瘟疫一样蔓延，三界修士死了九成九，连飞升通道都被蚀成了废土。”停顿片刻，他忽然看向一首沉默的谢无尘，“谢兄，你来说？”
谢无尘刚从窗边转过身，闻言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捻，声音清淡如月光：“典籍里最让人不安的，不是它的破坏力——”
“而是它消失得太突然。”楚奉天接过话头，目光扫过李佑安，“就像一场烧到极致的大火，莫名其妙就熄了，连半点火星都没留下。”
谢无尘走到桌前，指尖轻点桌面：“上界大能研究了万年，只敢推测——那东西不是被消灭的，更像是……自己藏起来了。”
楚奉天抬眼看向李佑安，语气陡然转沉：“现在它重新冒头，你觉得，是巧合吗？”
李佑安摸了摸下巴，忽然低笑一声，血腥味混着酒气扑出来：“藏起来了？那你们上界的人，就没查到它怕什么？”
楚奉天与谢无尘对视一眼，后者先开了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有个秘闻——灰烬纪元末期，曾出现过一个人。”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李佑安渗血的手臂，“那人所过之处，灰气像冰雪遇骄阳，瞬间消融。”
阿满“呀”了一声，小手捂住嘴：“人能克灰气？”
谢无尘没理她，只盯着李佑安的眼睛：“但那个人后来也跟着灰气一起消失了。有人说，是他灭了灰气，自己也耗尽了，也有人说……”他话锋微顿，楚奉天接过话茬，声音冷得像冰：
“是灰气吞了他，才不得不陷入沉睡。”
李佑安指尖猛地攥紧，身体深处那股随着丹药残留的灼热感，此刻竟跟着谢无尘的话音，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却突然低笑一声，指尖在渗血的伤口上碾了碾，血珠被捻得溅在衣襟上。
“说了这么多灰气的鬼事，倒忘了问——你们上界这次下来，共带了多少看热闹的？”
楚奉天看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不多，也就几百人。”
“几百？”葛三缺刚把铜钱揣回袖袋，闻言又差点蹦起来，“我的天爷！上界修士哪回下来不是三三两两？几百人……这是要把下界翻过来不成？”
楚奉天拿起桌上的“赤霞”剑，剑鞘在掌心转了半圈：“权当历练。”他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下界近来异动频发，矿洞的灰气只是其一。让我们下来走走，也好见识些俗世因果。”
赤蝎忽然冷笑一声：“历练？楚公子这话怕是哄三岁孩童。几百名上界修士齐聚，若真是历练，何必个个带着法器符箓，连护山大阵的阵盘都备了三份？”
楚奉天没接她的话，只将剑重新推到李佑安面前：“剑你收不收？灰气的事，你想清楚了再答也无妨。”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几百人里，不乏想拿灰气异动邀功的。你体内那丝波动，迟早会被人察觉——到时候，可就不是我来问你了。”
李佑安盯着那剑鞘上流转的微光，突然抓起剑往腰间一甩，剑穗扫过带血的衣襟，金属碰撞声混着他的嗤笑：“这破剑老子接了。至于灰气……”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沫，眼底疯劲裹着痞气翻涌，“急什么？等老子把那场架打完，该弄明白的，自然会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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