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嫁两个？"皇帝惊得茶盏差点落地。
沈昭昭踮脚替顾怀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扫过他耳后那道旧疤——那是三年前替她挡刺客留下的。"北戎人不是爱勇士么？"她望着皇帝，眼底的雾色因激动而翻涌，"怀瑾是镇北王，是大靖战神，带他去，赤勒可汗才会觉得您有诚意。"
顾怀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烫进来，带着几分颤抖："昭昭，你可知北戎王庭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她反手扣住他的手，"是个需要我骂两句的地方。"
三日后，和亲队伍出了雁门关。
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车帘上，沈昭昭掀开一角，看见顾怀瑾坐在最前头的马背上——这是他自双腿残疾后第一次骑马。
她给他求的平安符还挂在马鞍前，红绳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王妃，北戎的接亲队伍到了。"车夫的声音混着马嘶传来。
沈昭昭放下车帘，摸了摸腕间的红绳。
这是顾怀瑾用最后一根战俘弓弦编的，他说等回来要换根金丝的。
车外突然响起粗粝的歌声，是北戎特有的苍凉调子，夹杂着金属碰撞声——赤勒可汗派了三百铁卫来接，刀枪在雪地里泛着冷光。
王庭的金帐比沈昭昭想象中更大。
穹顶缀满夜明珠，照得地上铺的狼皮泛着油光。
赤勒可汗坐在虎皮王座上，左边是他最器重的弟弟图雅，右边堆着半人高的珊瑚树——那是大靖使臣说的"聘礼"。
"大靖的和亲公主，倒比传闻中更俊。"赤勒可汗的目光扫过沈昭昭的脸，落在她身后的顾怀瑾身上，"这位是？"
"镇北王顾怀瑾。"沈昭昭替他回答，故意往顾怀瑾身边凑了凑，"我阿翁说，夫妻同心，才好替可汗您祈福。"
赤勒可汗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记得巴图尔说过这女人的"祈福"是什么滋味，抬手拍了拍掌："既然是客，先喝酒！"
酒过三巡，沈昭昭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酒里的，是帐外。
她借着添酒的由头绕到顾怀瑾身后，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后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有埋伏。
顾怀瑾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三下：东南西北，各二十人。
"可汗，我敬您一杯。"沈昭昭端起银杯，"祝北戎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帐中突然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
图雅的手猛地攥紧酒碗，指节发白；赤勒可汗的瞳孔缩成针尖，他记得大靖使臣说过"她说的话要信"，可"国泰民安"这么吉利的话，怎么听着像根刺？
"昭昭。"顾怀瑾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沁着冷汗，"你今日用了几次......"
"三次。"她悄悄回捏，"气运值还剩西十，够。"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刀剑相撞的脆响。
赤勒可汗猛地站起来，腰间佩刀"噌"地出鞘："谁？"
"是二王子的人！"有亲卫跌跌撞撞跑进来，"他们说您中了大靖的妖术，要清君侧！"
图雅"刷"地站起，脸上还挂着方才的恭顺："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乌鸦嘴救国指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我早说这女人不怀好意！"他抽出短刀指向沈昭昭，"杀了她，北戎就太平了！"
赤勒可汗的刀指向图雅："你早想反了！"
金帐里瞬间乱作一团。
沈昭昭被顾怀瑾护在身后，看着兄弟俩的刀越举越高，突然笑出了声——她的"国泰民安"，果然让北戎的"国泰"成了兄弟阋墙，"民安"成了各部站队。
因果律乌鸦嘴最妙的地方，就是让敌人自己把诅咒嚼碎了咽下去。
"昭昭，跟紧我。"顾怀瑾的轮椅不知何时变成了站着的姿势，他扶着她的手，指腹磨过她腕上的红绳，"我的腿......有知觉了。"
沈昭昭抬头看他。
雪光从帐缝里漏进来，照得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松开了轮椅，稳稳站在地上，像座重新立起来的山。
"怀瑾？"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膝盖，"你......"
"你的福气，我攒够了。"他低头吻她的发顶，"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你的牺牲。"
北戎的内乱持续了七日。
顾怀瑾带着暗卫联络旧部，在边境扎下三十里连营；沈昭昭坐在金帐里，听着各部族的使者哭诉求她"说句吉利话"——有人要她咒"牛羊满坡"，结果他家的牧场真涌出了千头肥羊；有人要她咒“仇敌早死”，结果那仇敌当夜就摔下了悬崖。
等赤勒可汗终于带着残兵投降
时，大靖的使臣己经捧着皇帝的诏书等在帐外。
诏书里写着："封镇北王妃沈昭昭为'因果使’，掌外交事宜；镇北王顾怀瑾复起，领二十万边军。“
一年后，大靖皇宫的御花园里。沈昭昭摸着"因果司外交院”的鎏金匾额，转头对顾怀瑾笑：“陛下说这是‘乌鸦嘴，兴邦器’，你说是不是比镇国公府的牌匾气派？"
“比不过。“顾怀瑾牵起她的手,
往勤政殿方向走，“你阿翁说要把'克死生母'的碑砸了，换块’旺家郡
主'的。"
"那得让他先赔我十盒桂花糖。“沈昭昭哼了一声，突然顿住脚步。
前面的朱漆门洞里，穿着喜服的宫娥捧着红绸站成两排。
顾怀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耳尖慢慢红了：“上次在北戎，你说没办过婚礼……..
“顾怀瑾！“沈昭昭的脸腾地红了，“你什么时候.…...
“从你在城门口说‘平安到家'时。“他拉着她往门里走，“从你在
金銮殿说‘我们的时。“
宫门外响起百姓的欢
呼：“郡主一骂，国运就旺！“
沈昭昭抬头，看见漫天的喜帕飘起来，像落了一场粉白的雪。
顾怀瑾的体温透过喜服传来，比
北戎王庭的炭火还暖。
她突然踮脚咬了咬他的耳垂：“我诅咒你.…...
"嗯？
"诅咒你一辈子都这么肉麻。“
顾怀瑾低笑出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声，和十年前在镇北王府外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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