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捏着残页的指尖微微发颤，“赤焰子”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意。
原书里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她记忆里——那是个替反派炼毒的邪修，后来被主角团绞杀在乱葬岗。
可此刻残页上的墨迹未干，分明指向更鲜活的阴谋。
“小鱼儿。”她突然转身，吓得蹲在石凳后拨弄牡丹的小丫头一个激灵，“你师父李太素可提过赤焰子常去的地方？”
小鱼儿揉着被撞疼的膝盖站起来，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上月师父整理旧物，说城南有间废弃药庐，是赤焰子早年和他合制解药的地方。”她歪头看沈昭昭攥紧的残页，“郡主是要去查？”
“去。”沈昭昭把残页塞进袖中，转身时瞥见顾怀瑾还坐在轮椅上，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霜。
她顿了顿，到底朝他伸出手：“扶我起来。”
顾怀瑾的手裹着薄茧，温度透过她的掌心首往心里钻。
他没说话，却悄悄把轮椅往她身侧挪了寸许，像是要替她挡去夜露的凉。
三人出皇宫时，守夜的小太监被沈昭昭腰间的镇国公府令牌唬得首打颤。
城南旧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小鱼儿提着盏羊角灯走在前头，灯影里她的影子晃成一团，倒像团不安分的鬼火。
“昭昭。”顾怀瑾突然开口，轮椅碾过碎石的声响盖不过他压低的嗓音，“方才在御花园，你说要引导气运……”
沈昭昭摸着腕间的红绳，金线在她眼前浮动，这次不再是若有若无的细流，倒像条活物在她血管里游。
她想起指尖触碰金线时的温暖，咬了咬唇：“我想试试。”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她对着夜空轻声道：“愿我与顾怀瑾的气运流转对等。”
话音未落，眼前的金线突然暴涨三寸！
原本模糊的巷口招牌“济生堂”清晰得能看见褪色的墨迹，连小鱼儿发间银铃上的划痕都纤毫毕现。
沈昭昭惊喜地捂住嘴——她能看清了！
顾怀瑾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昭昭，你的眼睛……”
“好多了。”她冲他晃了晃手指，金线在两人之间拉出微光，像根系着蜜的糖丝，“看来这福气不是单方面的掠夺，是能商量的买卖。”
药庐藏在巷子尽头，破门上的“悬壶”木牌半挂着，在风里吱呀作响。
小鱼儿举着灯照向门楣，积灰里隐约有半枚火漆印——北戎狼头纹。
沈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对顾怀瑾使了个眼色，两人贴着墙根绕到后窗。
窗纸被夜风吹得鼓起，漏出一缕甜腥的香气，像熬焦的糖里掺了血。
“人丹。”顾怀瑾突然低喝。
他的手按在她腰后，将她往阴影里带了带，“赤焰子早年用活人炼丹，说是能夺他人气运补己身。”
沈昭昭的心跳得厉害。
她踮脚往窗内望去——青砖地上摆着九口铜炉，最中央那口正腾着幽蓝火焰，炉盖缝隙里飘出的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那是她的福气！
“砰！”
顾怀瑾的轮椅撞开木门的瞬间，沈昭昭看见赤焰子转身时的惊惶。
他穿着玄色道袍，左脸有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举着丹勺朝她砸来：“小丫头片子——”
“当啷！”
顾怀瑾的剑快得像道银光。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虽然双腿微颤，却稳稳劈碎了丹炉。
蓝焰“轰”地窜起三尺高，炉中金光炸成星子，纷纷往沈昭昭腕间的红绳钻。
“你胆敢拿她炼丹。”顾怀瑾的剑刃抵着赤焰子咽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今日便让你尝尝断命之苦。”
赤焰子突然笑了。
他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开出妖异的花：“断命？我奉北戎密令而来，要的就是削弱大靖的‘因果武器’！”他从道袍里摸出封染血的信，“你们那位赵瑞皇子，早和我有往来——”
顾怀瑾的手一抖。
他接过信的动作极轻，却像捧着团火。
沈昭昭凑过去，看见信尾那枚熟悉的皇子印，心下也惊，面上却笑得狡黠：“别急着下结论，说不定是卧底呢？”她蹲下来，指尖戳了戳赤焰子的伤口，“说，太医院还有多少北戎的人？”
“七个……”赤焰子咳着血，眼尾却往上挑，“还有一个，是你最信任的人。”
沈昭昭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想起今日在太医院，苏嬷嬷握着她的手号脉时，掌心的温度凉得反常；想起小鱼儿递来《太素命书》时，袖中飘出的那缕沉水香——和北戎贡品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回宫的马车里，顾怀瑾始终攥着那封信。
他的指节泛白，却偏过头对她笑：“昭昭别怕，我陪你查。”
沈昭昭望着车外渐起的晨雾，摸出随身的狼毫笔。
她在帕子上写道：“我诅咒，背叛者不得好死。”墨迹未干，帕子上腾起一缕金烟，转眼消失在晨雾里。
“乌鸦嘴外交时代才刚开始。”她把帕子收进妆匣，转头时看见顾怀瑾的手背泛着青，“阿瑾，你手怎么了？”
“方才劈丹炉时擦到了。”他迅速把手藏进袖中，可沈昭昭分明看见，他袖角渗出的血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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