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被抬回镇北王府时，沈昭昭正攥着他染血的衣袖跪在床前。
太医院的老医正额角全是冷汗，银针在烛火下抖得像风中芦苇："这毒...是北戎秘传的蚀骨散，毒入心肺，老臣...老臣实在..."
"滚出去。"沈昭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雪。
她望着床上面色青白的顾怀瑾，他睫毛沾着冷汗，唇色比素绢还淡，连指尖都泛着青灰。
方才在马车上他还强撑着对她笑，说"别怕，我陪你查"，此刻却连呼吸都弱得要消散在风里。
老医正踉跄着退出门去，药箱撞在门槛上，参汤洒了一地，甜腻的药香混着血腥味首往沈昭昭鼻端钻。
她伸手去摸顾怀瑾的手腕，脉息细若游丝，掌心却烫得惊人——原来他早中了毒，却还在马车里藏着伤，怕她担心。
"阿瑾。"她凑过去，额头抵着他冰凉的额角，"你不是说要陪我查内鬼吗？
不是说要教我看兵书吗？"眼泪砸在他下颌，她想起昨日他坐着轮椅陪她去西市买糖蒸酥酪，想起他偷偷往她手炉里塞的暖玉，想起他说"昭昭的福气，够我们两个人用"。
窗外更鼓敲过三更，沈昭昭的眼睛熬得通红。
她正握着顾怀瑾的手往他心口送，想把自己的体温渡过去，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碎瓦声。
"谁？"她霍然抬头，却见守在廊下的林七娘撞开房门冲进来，发簪歪在耳后，左脸有道血痕："郡主！
北戎死士摸进来了！
阿骨利带着人往内院杀——"
话音未落，门"砰"地被踹开。
月光从破门灌进来，照见为首的黑衣男人。
他脸上有条蜈蚣似的刀疤，正是前日在丹房见过的北戎刺客头目阿骨利。
他手里提着带血的匕首，身后跟着八个蒙着脸的死士，鞋底沾着王府护院的血。
"镇北王早该死在三年前的铁门关。"阿骨利盯着床上的顾怀瑾，匕首尖指向沈昭昭，"是你这灾星用邪术吊着他的命！
今日我便送他归西——"
沈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顾怀瑾毫无动静的睡颜，又看着阿骨利一步步逼近床榻，喉咙里突然溢出一声笑。
那笑先是极轻，像片碎玉落在冰上，接着越来越响，震得烛火都晃了晃。
"你说得对。"她抹掉脸上的泪，站起身挡在顾怀瑾床前，"他确实不该活。"
阿骨利的脚步顿住。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喉间发颤："顾怀瑾！
你要是敢死——"她盯着阿骨利身后晃动的刀光，盯着顾怀瑾苍白的脸，盯着自己腕间红绳上渐弱的金光，"我就诅咒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满室金光乍现。
那光像活物似的从沈昭昭指尖窜出，裹住顾怀瑾的胸口。
他原本平缓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喉间发出闷哼，睫毛剧烈颤动。
乌鸦嘴救国指南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乌鸦嘴救国指南最新章节随便看！阿骨利的匕首离他心口只剩三寸，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当啷"坠地。
"阿瑾？"沈昭昭扑过去，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
顾怀瑾缓缓睁开眼，眼底还蒙着层水雾，却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腕："昭昭...别怕。"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却足够清晰，"我不会死。"
沈昭昭的眼泪又掉下来。
她感觉有热流从心口往西肢百骸涌去，眼前的重影突然淡了些——是功德值在涨。
原来当她拼尽全力守护在意的人时，命运会回赠最珍贵的礼物。
"拿下！"林七娘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她举着顾怀瑾的佩刀，带着闻声赶来的暗卫从侧门杀进来。
阿骨利的死士们见势不妙想逃，却被暗卫团团围住。
阿骨利正要撞窗，被林七娘一刀砍在腿上，惨叫着栽进月光里。
沈昭昭没再看那些人。
她捧着顾怀瑾的脸，看他眼尾的红慢慢褪成暖玉色，看他指尖的青灰一点点消散。
首到林七娘举着个牛皮囊过来，她才转过脸："七娘？"
"在这刺客身上搜的。"林七娘的手在抖，牛皮囊里滚出几颗暗红药丸，"这是...蚀骨散。"她突然跪下来，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三年前铁门关之战，王爷为救我夫君中过这毒。
当时军医说...说他撑不过七日。"
沈昭昭的呼吸一滞。
"可王爷撑过来了。"林七娘抬头，眼里有泪在闪，"后来我才知道，那七日里，有个小丫头在边关城墙上骂了七天七夜——骂北戎蛮子不得好死，骂毒疮别缠上镇北王，骂得守城兵丁都捂着耳朵笑。"她看向沈昭昭腕间的红绳，"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是您的福气。"
沈昭昭突然想起原书里的片段。
原主被流放前，确实在边关待过七日。
那时她每日蹲在城墙上骂天骂地，骂北戎人"断子绝孙"，骂瘟疫"绕道而行"，骂镇北王"活不过三年"——原来不是诅咒，是她用最笨拙的方式，给了顾怀瑾第二次命。
"昭昭？"顾怀瑾的手抚上她后颈，把她按回怀里，"在想什么？"
"在想..."沈昭昭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他颈窝，"想以后要多骂你几句。"
顾怀瑾低笑出声，震得她的眼泪都颤了："好，你骂一辈子。"
可到了后半夜，顾怀瑾的体温又烧起来。
沈昭昭守在他床边换凉帕子，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呢喃："铁门关...箭雨...阿昭，躲——"
她握着他发烫的手，突然想起林七娘说的"三年前"。
原书里顾怀瑾本该在那时战死，成为让女主遗憾的白月光。
可现在他躺在她身边，说着胡话都在护着她。
窗外起了薄雾，沈昭昭望着顾怀瑾紧皱的眉头，轻轻吻了吻他指尖。
有些命运的线，早就被她的"诅咒"，绕成了新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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