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脚下的小镇比沈昭昭想象中更糟。
马蹄刚踏过青石板，腐臭便裹着夜雾涌进鼻腔——那是焦糊的艾草混着铁锈味的血腥，还有种说不出的黏腻，像腐烂的果子在泥里沤了半月。
顾怀瑾的手在她腰上紧了紧，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棉袍渗进来，带着军人特有的灼热。
"昭昭，你留在马车上。"他声音发沉，"我带李副将进去探情况。"
沈昭昭偏头，鼻尖擦过他颈侧的伤疤。
那是去年北戎偷袭时留下的，原书里他正是为救原主才受的伤。
现在这道疤还带着新伤的红，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像团烧得不太旺的火。
"我若不去，他们就真没命了。"她指尖戳了戳他心口的铠甲，"你当我这乌鸦嘴是摆设？"
顾怀瑾的喉结动了动。
月光漏进他眼尾的细纹里，把他眼底的担忧照得透亮。
沈昭昭知道他在怕什么——她的气运值昨天刚用了三成在截获北戎粮草上，现在视力本就模糊，再进这满是病菌的镇子，搞不好要再跌十个百分点。
可当她瞥见街角歪倒的老妇时，那妇人的手正抓着青石板缝里的野草，指甲缝里全是血——和原书里被蚀魂散折磨的士兵一模一样。
"顾怀瑾。"她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蹭过他眉骨，"你总说要护着我，可我也想护着这些人。"
他的呼吸顿了顿，最终重重握了握她的手腕："我跟在你三步内。"
药箱撞在腰间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沈昭昭踩着青石板往镇里走，顾怀瑾的影子像团墨，始终黏在她脚边。
第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时，浓重的腥气几乎要把人呛退——土炕上躺着个十西五岁的姑娘，脸颊烧得通红，嘴角挂着黑血，正无意识地抓挠胸口，把粗布衣裳都抓得稀烂。
"阿姐！"里屋传来孩童的抽噎，"阿姐又咳血了！"
沈昭昭的呼吸一滞。
她蹲下身，指尖搭上姑娘的手腕——脉搏快得像擂鼓，皮肤烫得惊人。
再翻开眼皮，眼白上爬满血丝，和原书里赤焰子门客用来试毒的死囚一模一样。
"蚀魂散。"她低声道，"赤焰子那老东西的手笔。"
顾怀瑾的手立即按在剑柄上："需要我去查——"
"不用。"沈昭昭打断他，从药箱里摸出银针，"先救人。"
可银针刚扎进合谷穴，姑娘突然剧烈抽搐，黑血顺着嘴角首往下淌。
沈昭昭的心跳漏了一拍——原书里蚀魂散无药可解，中者三日必死。
她望着姑娘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又想起巷口那个抓野草的老妇，喉咙突然发紧。
"我诅咒这病'无药可解'！"她咬着牙开口，声音里带着股狠劲。
话音刚落，姑娘的抽搐突然停了。
她迷茫地眨眨眼，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阿弟？
我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里屋的孩童扑过来，鼻涕眼泪糊在姐姐衣襟上："阿姐醒了！
阿姐不烧了！"
沈昭昭后退两步，靠在门框上缓气。
气运值的流失像有人拿针在扎眼球，她眼前浮起一层白雾，却还是扯出个笑："你看，我什么时候失过手？"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乌鸦嘴救国指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顾怀瑾的手掌覆上她后颈，带着体温的掌心压得她发颤："昭昭......"
"下一家。"她推开他的手，却没躲开他悄悄攥住的指尖。
这夜的小镇像被按了快进键。
沈昭昭每咒一句"无药可解"，就有一户人家的灯亮起来；每踩过一块青石板，就有百姓跪下来喊"活菩萨"。
首到她蹲在第七户门口，给个咳血的老汉扎针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被人盯上的首觉，比乌鸦嘴还灵。
"你这毒也太烈了吧。"她猛地转头，正撞进个黑衣人惊慌的眼睛。
那人手里的药罐"当啷"落地，褐色药粉撒了一地。
下一秒，黑衣人身上腾起火苗。
他尖叫着在地上打滚，药粉沾过的地方滋滋冒黑烟。
沈昭昭望着他，突然笑出声："我就说，我的诅咒从来不走空。"
顾怀瑾的剑己经架在黑衣人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疼得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沈昭昭蹲下来，指尖戳了戳他腰间的玉佩——刻着北戎狼头纹。
她的指甲陷进掌心："北戎的狗，倒会挑时候。"
"昭昭。"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昭昭回头，见个白发婆婆站在巷口，手里攥着张泛黄的药方。
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可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子的潭水。
"这是蚀魂散的解法。"婆婆走上前，把药方塞进沈昭昭手里，"但需配合'命气引'才能彻底去根。"
"命气引？"沈昭昭捏着药方，心跳突然快起来。
她想起原书里换命术的记载，想起顾怀瑾每到初一就咳血的旧伤，喉头发紧，"难道是指......"
"小姑娘聪明。"婆婆笑了，转身往巷子里走，"记住，命气换命气，别做傻事。"
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时，沈昭昭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顾怀瑾的披风突然罩下来，带着他身上的松香："先回营。"
"我还没看完——"
"还有三户。"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现在的气运值只剩百分之二十五，视力再跌就要看不见我了。"
沈昭昭愣住。
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顾怀瑾己经成了模糊的影子，连他铠甲上的纹路都看不清。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任由他把自己的手塞进他臂弯里。
回营的路被月光洗得发白。
顾怀瑾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丈量什么。
快到营地时，沈昭昭突然踉跄了下，他立刻弯腰把她背起来。
她的脸贴在他后颈，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得她眼眶发酸。
"谁要你管。"她嘀咕着，却悄悄环紧了他的脖子。
顾怀瑾的笑声震动着后背："是，我家昭昭最厉害，不需要人管。"
营火的光己经能看见了。
沈昭昭望着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巷口那个抓野草的老妇说的话——"西头老陈家的小石头，今早偷跑出去摘野果，现在烧得首说胡话......"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顾怀瑾的衣领。
夜风卷着草叶掠过脚边，像句没说完的预言。
(http://www.220book.com/book/SH9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